謝雲宴原本還疑惑蘇錦沅想說什麼,可等她說完之後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嫂嫂是怕西北出事?
”
蘇錦沅點點頭:“畢竟今年熱得太不尋常了。
”
謝雲宴想起這段時間越來越炎熱的天氣,偶爾也聽行商之人說起四處無雨的事情,臉色也是沉了下來:“臨川才剛逢水災數月,朝廷赈災不久,要是西北再出災荒,朝中哪有錢糧赈災?
”
“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情。
”
蘇錦沅輕歎了口氣,“雖然隻是猜測,可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朝中沒辦法赈災,恐怕臨川之事會再重演。
”
當初臨川為什麼會生亂,又為什麼會有南越趁機北上的事情,就是因為水災之後朝中赈災不利,百姓活不下去,又被有心人煽動,才會鬧出後來的禍事。
西北民風彪悍,比之臨川有過之無不及,而且那邊還靠近北狄,一旦生亂那就是大禍。
謝雲宴眸子裡滿是沉色。
蘇錦沅見他放在心上了,這才又繼續,“這件事件現在也隻是我們猜測而已,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隻是我心裡頭總覺得有些不安。
”
“朝中的事情咱們沒辦法插手,災荒之言也不能從我們口中流傳出去,否則必有人問罪。
”
沒影子的事情說出來隻會給自己招禍。
“嫂嫂想怎麼做?
”謝雲宴看着蘇錦沅。
蘇錦沅說道,“我想這兩天去找一些北地來京城的商人打聽一下那邊的情況,你想辦法跟建安侯說一聲,看能不能找到太史令,他手中應該有一些曆代災旱之年的記載。
”
“除此之外,咱們手中還不少銀錢,我想暗中囤一批糧。
”
“要是西北真的出事,這些糧或許能緩一時危機,就算是我多想了最後沒事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等過段時間我再想辦法将這些糧食倒賣出去,就算虧損也虧不了太多銀子。
”
謝雲宴沉聲道:“打聽消息的事情我去。
”
蘇錦沅想了想也覺得謝雲宴去打聽消息要比她更加方便,她也沒遲疑:“行,那我待會兒去跟祖母說一聲。
”
老夫人雖然把管家的權利給了她,可是想要囤糧動用的錢财不是小數目,而且無論是安放糧食,還有中間要牽扯的事情也極多,到時候恐怕也要讓鄧廣平他們出面,對外也得找一個好的借口才行。
謝雲宴嗯了聲:“我同你一起去。
”
兩人剛從錦堂院出來,就又打算過去,隻是剛走到門前蘇錦沅就想起件事兒來,連忙拉了下謝雲宴,然後拍了下額頭,
“最重要的事兒給忘了,你先等我一下。
”
蘇錦沅轉身朝着書房小跑了過去,不過一會兒就拿着兩個盒子跑了出來。
她将其中一個盒子遞給了謝雲宴後有些氣喘籲籲,“叫你過來是來看這個的,剛才說起事兒時差點把這個都給忘記了。
”
“這是?
”
“你打開看看。
”
謝雲宴見她神神秘秘地有些不解,好奇打開之後看清楚裡面的東西,頓時驚訝:“手弩?
”
蘇錦沅笑着點頭:“試試?
”
謝雲宴拿在手上看了看,做工精良,而且有些地方瞧着跟他以前見過的手弩不同,聽蘇錦沅讓他試試,他不由道:“嫂嫂不是給齊盛的?
”
“給他的在這兒呢,他的這個就是做做面子,可沒你手裡的這個精巧,這個是給你防身用的。
”
蘇錦沅揚了下自己手裡揣着的那盒子,“你快試試看,好不好用。
”
見謝雲宴沒動,她索性将手裡的盒子塞給謝雲宴讓他單手抱着後,直接伸手将那手弩拆開,示意給謝雲宴,
“這個手弩你别看着跟平常看到的一樣,實際上卻能拆卸,而且機關也是活扣。
”
她将那手弩拆開之後,謝雲宴才發現手弩望山上的扣結居然能夠折疊,而且看着十分堅硬的墨色弩身居然不是鐵木的,反而像是什麼皮質的東西。
特殊處理之後變得柔軟中帶着一絲奇異的堅硬,既能承擔弩箭發射時的沖力,卻又能緊緊貼在他手臂之上,絲毫不影響他活動。
“這手弩沒合起來之前威力超過普通袖箭,而組裝起來之後射程雖然不如強弩,可威力卻遠遠超過尋常弓箭。
”
蘇錦沅指了指那手弩旁邊的暗槽,
“這裡面裝了十支特制的箭枝,箭頭都淬了見血封喉的毒,這一面裝着二十枚單獨打造的長針,也能充當袖箭護身,還有這裡。
”
她手裡朝着其中一處輕按,就見到靠近手腕的地方彈出一截利刃,雖短卻極為鋒利,上面還開了倒刺和血槽,要是落在脖頸之類的地方瞬息就能取人性命。
謝雲宴原本看着這手弩時隻是覺得精巧,也感動于蘇錦沅的用心,可是當她說完之後,看着手臂上帶着的東西時,眼裡已經全是驚詫。
他萬萬沒想到,這看着不怎麼起眼的東西居然這麼厲害。
謝雲宴照着蘇錦沅所說的,對準一旁的青石牆面按下機關。
那弩箭帶着破空聲時,直接大半都嵌進了牆壁裡,而周圍的石牆也直接被那弩箭的沖力震出了細小裂痕。
謝雲宴倒吸口冷氣,好強的威力!
“嫂嫂,這是你做的?
”
謝雲宴忍不住看向蘇錦沅。
蘇錦沅頓了下才道:“是我托項叔做的,你在外行走難免會遇到危險,有這東西也能多一份自保之力。
”
怕他追問她是怎麼懂這些東西的,她微垂着眼簾避開謝雲宴有些炙熱的目光,抿抿唇道,
“我也是之前在一些雜書上看到過,後來又聽項叔提起強弩的厲害,就瞎琢磨着能不能強弩的威力挪到手弩上。
”
見謝雲宴沉默着沒說話,她遲疑,
“我就是随便做的,你要是覺得不喜歡,那就算……”
她剛想說就算了吧,就見謝雲宴直接啪的一聲将扣結的地方按上,“嫂嫂做的,我怎麼會不喜歡?
”
“我剛才隻是在想,這東西這麼厲害有沒有可能多做一些。
”
蘇錦沅見他沒有追問松了口氣,随即搖頭:“恐怕不行。
”
“這弩身的材料極為珍貴,用的是無相書的樹心,能夠兼具韌性和柔軟,隻是這東西極為難尋,目前為止我也隻找到了這麼一點兒。
”
“我讓項叔給你做完這手弩之後,剩下的樹心給婉芸和祖母她們幾人做了袖箭就沒有,而且這弩打造起來也太過昂貴,單就是你手中這一柄造價就得數百金,再加上我和祖母、母親她們的,一起花了近千金。
”
一兩金能換十餘兩銀,也就是說就這麼一點東西,就花了一萬多兩銀子。
要是真照着謝雲宴手裡的那個去造,先不說材料能不能找到,就是造價也能讓人傾家蕩産。
謝雲宴有些遺憾,卻也沒強求。
這種東西要真能打量打造,那也就亂了套了。
謝雲宴将手弩戴好之後,好奇地看着另外一個盒子:“我這個這麼厲害,那嫂嫂送給齊盛的這個?
”
“他的就是普通手弩而已,上面鍍了一層金子瞧着貴重些。
”
她對齊盛可不會那麼盡心,表面能敷衍的過去就行。
謝雲宴見她說得随意,好像齊盛就是個用過之後随時都能扔掉的工具人,眼下勉強還得維系一下彼此之間的關系罷了,他忍不住就低笑出聲。
“你笑什麼?
”蘇錦沅看他。
“沒什麼。
”
他就是突然發現,自家嫂嫂那瞧着溫柔大方的樣子下,藏着一顆随時能坑人的心。
謝雲宴眉眼帶笑:“這東西我回頭交給齊盛吧,嫂嫂不必跑這一趟了。
”
蘇錦沅聞言也沒拒絕,直接将東西塞給他:“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