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裡以神魂法印将九尾狐妖完全控制,當即嘗試了一下神念探入其神魂之中。
這一探之下,還真發現了一些古怪。
九尾狐妖體内,的确是馬問道的元嬰。
但這元嬰的狀态非常奇怪,就像是兩個隻有半邊身的面人,強行黏合在一起。
從眉心到下腹,有一道若隐若現的長痕。
左側的半邊,嬰體羸弱,嬰元稀薄幾近于透明,右側的嬰體雖也比正常元嬰弱一些,卻比左側狀态好的多。
“這玩的哪一出?合道是這麼個合法?”
陳萬裡喃喃了句,這不明顯練功練岔劈了嘛!
雖然他不知道一氣化三清應該是啥樣的,但絕對不會是眼前這樣的。
就相當于正确答案他不知道,但錯誤答應是一目了然能判斷。
陳萬裡想了想,嘗試了一下搜魂。
卻并沒有成功。
如果硬要搜,很可能引得神魂自爆也一無所獲。
“可惜了!”陳萬裡唏噓一聲。
擡頭卻見白青青,正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問吧!”陳萬裡說道。
“它不是我的先祖,是馬問道對吧?”白青青其實心中已有答案。
“嗯!”
“那馬問道的元嬰,為何會在我先祖的肉身裡!”白青青又問道。
“一氣化三清,合道成聖!”陳萬裡說道。
王遊世才跑回來,剛好聽到這句,不由問道:“啥意思?”
“我猜,馬問道大半生都在研究一氣化三清的法子。上古道修,有一氣化三清,合道成聖,和斬三屍成聖。
他或許是把這兩個法門,聯系在了一起,修分魂三道,分别代表自己的前世身,當世身,來世身。
斬三屍,再合道。
他選擇了地隐宗的先祖,自己的肉身,自己的伴生獸。哪個是前世今生來世,就不清楚了。
但我猜測,他投入地隐宗先祖肉身的,是當作前世身,否則不能是僵屍态。自己本尊的肉身,大概是當世身,而伴生獸當做了來世身!
隻是到了合道這個環節,許是哪裡出了錯!失敗了!”
陳萬裡把自己的推論說了出來。
王遊世訝然道:“所以,如果不是最後一步失敗,他就另辟蹊徑化神成聖了?”
“不知道。或許從一開始,這個想法就是錯的!”
陳萬裡說到這句時,心中猛然一動,感覺像是有什麼從自己腦中閃過,停下來再想時,卻又想不清楚。
“那跟我師父的九十六有啥關系?”王遊世心裡還是惦記着自己老師。
陳萬裡下意識的看向白青青:“你說九十六年前,馬問道從昆侖回來時,還能傳法于你?當時他還是清醒的?”
白青青點了點頭。
王遊世:“難道九十六年前,馬問道上昆侖見了東聖,被設計了?”
“不可能!此法不通,馬問道不可能是九十六年前才知道的!”陳萬裡搖頭否定了這一說法。
說話間,他主動朝着馬問道坐化的洞墓走去。
雖然大戰之中,洞墓大半被毀。
但殘局隐約還能看出一些痕迹,洞墓之中,有一具腐化了大半的肉身。
白青青看到這具肉身就道:“這便是馬問道的肉身!”
“神境肉身不腐,是有天時的,也就是順應天時逐漸衰敗。馬問道豈能感受不到肉身的衰敗?
我猜,他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此法不通。隻是在最後的絕望之前,還上了一次昆侖!”
陳萬裡分析道。
王遊世想了想,認可了這種說法。
“況且,東聖沒有也沒有必要設計他,多一個聖人,少一個聖人,又有什麼影響。靈氣已然枯竭!”
“也對,到了聖人那個層次,除了萬民與天壽,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們在意的!”
王遊世無意間說了這句,卻是讓陳萬裡眼中精光猛然一閃。
馬問道困于天年,滄化覺,黎相也是如此。
陳萬裡忘了的是,聖人亦是如此啊!
聖人沉眠,何嘗不是因為天年漸近?
所以……馬問道是聖人的實驗品?
這個猜想在腦中浮現後,陳萬裡頭皮猛然一緊。
“你想到什麼了?”王遊世問道。
白青青也好奇的看來,陳萬裡剛才的神色非常奇怪,就像是想到了什麼驚駭的事情。
陳萬裡搖了搖頭:“沒什麼!先不用管這些無關的事,人隐宗從此刻開始封山。”
“呃……”白青青露出一絲緊張。
“我将在此,傳你們一套法訣,從此你們以獸身修行,日後化形人身也罷。
人身當還于舊主。
現在此法,于修行于戰力都無益處,無非是宣洩你們時代為伴生獸的壓抑罷了!”
……
昆侖。
黎相的竹樓中,滄化覺面沉如水,坐在一側,靜靜看着眼前茶杯上冒出的白氣。
“人隐宗那邊有消息了嗎?”黎相問道。
“沒有!”滄化覺搖頭。
黎相歎了口氣。
沒有消息本身就是消息。
若是滄化覺的安排奏效,現在人隐宗的棋子就會傳來消息。
棋子沒有傳信,就說明陳萬裡又破了局面。
“布置陣法吧!”黎相将三個竹簡遞給了滄化覺。
上面清楚的畫着古樸的陣法,鬥轉星移(傳送),隐于天地(掩飾痕迹),一線天河。
前兩個陣法,滄化覺都面不改色,看到一線天河四個字,他眼皮一擡:
“黎師兄真決意如此?恐有後患!”
“現在還有什麼能比陳萬裡更麻煩?”黎相反問。
“其實他隻要上山來,你我親自出手,就必死無疑!”滄化覺說道。
黎相沒有說話,眼皮低垂。
滄化覺約莫過了三五秒鐘,苦笑一聲:“我明白了。我會去照辦的!”
黎相輕笑一聲:“你明白什麼了?”
“黎師兄還是于九十六年前一樣!”滄化覺抿了抿嘴,站起身來,朝着竹樓外走去。
“一樣惜命!”
黎相冷哼一聲,茶台上的茶杯全部化作了齑粉,茶水流了一桌,又憑空逆勢聚在一起,一滴都沒有流下桌。
“陳萬裡上昆侖之後的事情,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滄化覺緩緩轉過身來,隻見黎相的身體在陰影之中,如同一尊坐在黑洞之中的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謹遵鈞令!”滄化覺拜下,重新起身走了出去。
但他并沒有去布置陣法,也沒有回到淵台,而是去了三邢台。
從俗世押回的衆人都暫時居住在這裡。
“滄祖!”
滄化覺走入時,大多數人依舊按照舊禮齊齊拜倒。
隻有天醫門衆人,在呂真人和韓正的帶領下,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都學會了怎麼當茅廁的石頭是吧?”
滄化覺并沒有動怒,反倒是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