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完一個豬蹄,他看向顧夜面前的剁椒魚頭,舔著笑臉問道:“小葉兒神醫,你吃的是什麽?
給我嘗嘗唄?
”
顧夜翻了個白眼,道:“剁椒魚頭,你不是不愛吃魚肉的嗎?
”
五皇子小時候吃魚,曾經被魚刺卡住過。
對魚的恐懼和厭惡,讓他打那以後,一口魚包括魚湯都沒沾過。
一聽是魚,而且是沒有什麽肉的魚頭,他不感興趣了,把爪子伸向了一盤看起來很奇怪的菜。
捏了一條放進嘴裡,好糯好甜,帶著淡淡的清香。
他一連吃了好幾條,才有空問道:“這個是什麽,點心嗎?
”
“翻砂芋,就是把芋頭外面裹一層糖霜,甜味菜品的一種。
”顧夜在盤子的另一邊,遠離五皇子魔爪的地方,夾了幾條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裡。
小洪子把碗筷拿來了。
五皇子更是如魚得水,吃得那個盡興啊!
四菜一湯,除了剁椒魚頭,其他的菜顧夜頂多嘗一兩口,其他都讓他給包圓了。
“五皇子,你吃飯的點兒,不在自己的宮殿裡,往我這邊跑,真的合適嗎?
”顧夜喝完最後一口鰻魚湯,不耐煩地問道。
五皇子打了個飽嗝,拍著自己吃撐了的肚皮道:“我來自己母妃的宮殿,有什麽不合適的?
小神醫,你這些好吃的,都是從哪兒來的?
我經常在母妃這兒用膳,卻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
小廚房的廚子也沒換哪!
”
顧夜沒好氣地道:“我自己做的,不行啊!
”
五皇子眼睛更亮了,盯著顧夜道:“行,行!
葉兒小神醫真是厲害,會治病,又會製藥,還會做好吃的!
你下次什麽時候再下廚?
”
顧夜磨了磨牙,道:“不知道,看心情!
”
“那……你什麽時候心情好,讓人去叫我一聲!
一個人用餐多寂寞多無聊,本皇子大發善心陪你用餐,感動不?
”五皇子嘿嘿笑著道。
想來蹭吃蹭喝,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要臉不?
顧夜連白眼都懶得給他:“吃飽了?
來紮針了!
”
五皇子秒變驚悚表情:“這……這麽突然的嗎?
小爺我剛剛用完膳,不得消消食……”
“別廢話,把上衣脫了!
”顧夜不給他任何打馬虎眼的機會,“還想不想變聰明,讓你父皇誇你了?
”
“好……好吧!
”五皇子磨磨蹭蹭地在一旁的小榻上坐下。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沒話找話地道,“我這兩天真有點聰明了,我今天背書還被少傅表揚了呢!
”
顧夜一邊往他頭上和後背紮針,一邊道:“隻要你按時針灸、吃藥,以後受表揚的時候在後面呢!
你隻不過是智力發育遲緩,又不是天生就是傻的!
”
五皇子激動地道:“對!
我不傻!
!
我隻是比別人慢一點而已!
”五皇子從小到大,不知被那些兄弟姐妹,明裡暗裡叫了多少次“傻子”。
他不是不憤慨,不是不難過,可又能怎麽辦呢?
他現在的智商,已經是七八歲孩子的水平,隱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別人還好,母妃有時候投過來的眼神中,包含的失望和厭惡,是傷他最深的。
是不是他變聰明了,他母妃就會像哥哥弟弟們的母妃一樣,對他多一些關心和疼愛呢?
這也是五皇子明明很怕針,依然故做勇敢地讓顧夜給他針灸的重要原因之一。
針灸完畢,顧夜獎勵了他一塊以前從慶豐樓打包的點心,把人打發了:“好了!
回去上課去吧?
交給你的‘三步學習法’,你學會了嗎?
”
五皇子摸摸後腦杓,道:“還不太會……不過我告訴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說讓我散學後去找他,他會慢慢教我的!
”
“三步學習法一開始的時候會有些難度,一旦掌握了,以後你的學習肯定會突飛猛進。
加油吧!
”顧夜對他做了個fighting的動作。
“加油?
哦,我知道了!
菜裡加的油越多就越好吃,我學的越多就越聰明,對不對?
”五皇子咧開嘴巴,傻呵呵地笑著。
顧夜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別看他年歲和她差不多,心性上還是個孩子呢。
好孩子是誇出來的!
再說了,五皇子除了嘴饞懶惰之外,沒什麽大毛病,是個乾淨善良的好孩子。
她願意幫他一把!
唉!
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聖母了?
他娘差點弄死她,還把她擄回來,她卻以德報怨,給五皇子治病不說,還要兼顧他的心理狀態……
午睡醒來後,院子裡又送了一批上等的藥材過來。
別說,這音妃在宮裡的關系挺硬的嘛!
不過,以她受寵的程度,那些大小總管、太監什麽的,還真不敢怠慢她。
一個年過三十,還隻生了一個有缺憾兒子的妃子,能混到這一步,足見她的本事和手段。
顧夜撇撇嘴——這樣的人,要麽敬而遠之,要麽一腳把她踩入爛泥,讓她永遠不能翻身!
如果音妃沒得罪她,倒也罷了,兩人各自相安。
可是,在新婚期把她從老公身邊擄走,讓她跟老公兩地相隔不能時時見面,飽受相思之苦,她怎麽可能讓音妃如意?
捏著剛剛製作出來的藥丸,顧夜嘴角勾起一絲邪笑:好戲,即將開場,請拭目以待。
太子殿下自請為議和使者,抱病前往陵城的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
此時,陵城已經被炎國大軍圍困三日,彈盡糧絕,城破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陵城距離京師,快馬不過三日的距離。
如果陵城破,則京城危矣。
消息傳來,朝中亂成一團,森國皇帝連癡迷的煉丹都顧不上了,在禦殿之上大發雷霆,問:何人可帶兵增援,與陵城共存亡!
能戰鬥的大將,幾乎都派出去了,就連年近古稀的老將,也帶兵出征。
森國不是沒有能戰的將領,可是戰神寧王盛名在外,他的一場場決勝戰疫,幾乎被當成教科書,為各國的將領反覆推敲學習。
可無論怎麽研究,都無法尋到最有效的應對之法。
有時候,戰場上比的不是兵士的數量,軍隊的實力,而是心理戰。
如果在一開始,就有犯怯的心,戰場上就容易失去判斷力,全盤皆輸。
出征的將領,要麽身受重傷無力再戰,要麽失手被擒等待森國用大量的金錢和條件來贖。
森國皇帝看著殿下躲避他視線的官員,差點被心中憋的一股氣給衝昏過去。
之前,朝中議和的呼聲一次比一次高漲。
可是,派了多少官員過去,人家理都不理見都不見就打發回來了。
森國皇帝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姓淩的欺人太甚!
難道讓朕親自到邊疆,他才肯露面?
”
森國皇帝肯定是不能屈尊前去的!
誰有足夠的分量去議和,成了朝堂上爭執的中心。
太子病重,不少官員已經開始站隊,都各自推舉自己選擇的皇子。
如果完成本次議和任務,解了森國的燃眉之急,不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上升,也會吸引更多的官員投靠過來,將來才更有機會站上那個位置。
一舉數得的好處,幾個成年的皇子幾乎爭破了頭。
勝出的大皇子,滿懷雄心壯志地前往邊關。
最後依然是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他不但沒見到寧王的面,還差點卷入戰場之中。
如果不是忠心的暗衛重新把他拎上馬背,他估計已經死在了馬蹄之下。
見識到戰場殘酷的大皇子,回來之後就“病了”。
比起那個位置,他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命都沒了,還怎麽去爭?
皇子接連去了三位,都無功而返。
炎國大軍兵臨陵城的消息傳到京城,京中百姓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已經收拾了家當,打算投奔外地的親戚。
就在這時候,太子殿下不顧自己剛剛有所好轉的身體,臨危請命。
太子是一國之中,僅次於天子的存在,這議和使者的分量足夠了吧?
森國皇帝把太醫院幾位老太醫都叫過來,詢問太子的身體,到底能不能經受住議和團的長途跋涉。
太醫們診治過後,都說太子病情有所緩和,注意些應該沒什麽大礙。
森國皇帝猶豫了一晚上,最終還是同意了太子的請求。
畢竟,太子是最佳人選。
太子自幼聰慧,有擔當,如果不是他身子不爭氣,現在已經能幫著分擔國事了吧?
森國皇帝突然感到一陣疲憊和無力感襲來——他日漸老去,這個國家這份責任,到底交到誰的手上,才能延續往日的輝煌?
良將難求,合格的繼承人更難求!
他把國師召到禦書房,急切地問道:“有寧王妃的消息嗎?
還沒查出來?
到底要查到什麽時候?
是不是等森國亡國後,還沒揪出罪魁禍首來?
”
國師看著他,緩緩地道:“陛下,稍安勿躁!
臣經過認真分析:琳琅公主剛剛傳回消息,說小神醫願意來森國跟太子治病,就被人劫持生死不知。
說明,有人不想讓太子好起來……”
森國皇帝皺起眉頭,目光森然:“你的意思是……朕的幾個兒子,為了爭儲,才導緻了這場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