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私人過節,這些等找到沈冽了自可一問,眼下能找到他才是關鍵。
“走吧,”夏昭衣一勒缰繩,“看是我們找得快,還是宋緻易的兵馬找得快了。
”
安江極其之大,松州隻比安江略小,熊池夾在兩個州府中間,一面臨江,一面便是此接壤的三角地區。
此地肥沃,平坦處豐土千裡,丘陵起伏處山路陡峭,光是騎馬走完這裡,都需得半日的消磨。
夏昭衣仍舊選擇走官道,雖然對方必然不會在這附近,但此處更容易碰上勳平王派出的兵馬,從這些兵馬手裡得到的消息,也許比她自己去找要更容易。
·
兩名士兵自後面快馬奔回,到熊開竟跟前後停下,禀報後面的情況一切安好。
季家分開的兩隊人手如今皆靠這些士兵傳信,熊開竟擺擺手,示意士兵去休息。
他們所停位置已在松州,前方是渡安口,是熊開竟的下一個目标。
這兩日一直在野外奔襲,想再去城鎮裡造亂,攪他個天昏地暗,可是攝于沈冽那日所說的“軍心”,熊開竟發現自己居然不敢了。
如今再想殺個盡興已不可能,因為這一帶非常戒嚴,重兵把守,前方已經可見有一場惡戰要打。
思及此,更加不爽沈冽,雖然如今局面跟沈冽關系不大,但就是看他哪哪都不爽。
就在熊開竟憋着滿腔怒火,覺得自己非常窩囊的時候,林副尉所帶領的兵馬在後面更加覺得不好過。
他帶着這些累贅的馬車,根本做不到迅疾奔襲,不僅是馬車累贅,馬車上的人更是累贅。
還有身後徒步跟随的仆從,已經累壞了一大片。
季家主事的幾位爺經過這幾日的非人折磨和曆練,變得異常冷酷,對于那些仆從直接便說不用再理會,丢在路旁,若有口氣,自己爬出去找個縣城要飯,至于發了高燒重病的,那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一路下來,人員減了許多,可速度卻沒有更快,因為幹活的人少了,平日裡享受着他人伺候的人便得自己來幹活。
衆人越想越覺得胸悶,夜裡聚在火堆旁小作休息時,被旁人一番洩憤抱怨的說辭氣得眼睛通紅的五小姐直接摔了手裡的幹糧:“我不吃了!
”
幹糧摔在地上,滾了一圈的泥。
五小姐提着裙子轉身,準備上馬車,但擡眼看到馬車,又想到了這些時日的颠簸,一身腰酸背痛更令她難受。
她擡腳沖着馬車就是一腳,回首瞪着孫氏:“為什麼要走,為什麼非得要走!
若現在未出來,在廣骓過的該多安穩,何苦狼狽至此!
”
孫氏沉着臉,臉色同樣不好看,看了那邊的季明友和季中川一眼,沒有說話。
季中川容色繃得緊,沉聲叫道:“别罵了,回你的馬車上去!
”
“二伯父,我們到底為什麼要出來?
”五小姐直接沖他發火,“看看我們現在一個個變得什麼樣子了,我們可是季家,醉鹿季家,百年望族!
”
“滾回馬車上去!
”季中川勃然大怒。
他向來溫潤,待晚輩更是極為體貼,從未發怒過,這幾日臉色是不好看,但也隻是陰沉,還是第一次沖人這樣怒吼。
五小姐一愣,随即眼睛一酸,一連串的淚珠掉了下來。
“母親!
!
”五小姐看向孫氏,她是孫氏嫡出的兩個寶貝女兒之一。
“你沖佳兒兇什麼!
”孫氏看着季中川,“三爺不在,九郎跟着去前頭了,就以為我們三房沒人了嗎?
三爺可就在松州外那等着接我們的!
”
“少說兩句吧。
”大房的曾氏說道。
“好端端的這樣兇我的女兒,還不讓我說了嗎?
”孫氏叫道。
五小姐哭得委屈,原地跺腳。
孫氏起身過去抱她,想哄她停下。
孰料她這一哭,帶動了其他氣氛,越來越多人紅了眼眶,最小的小小姐張嘴就是哇咧咧。
“都他媽夠了!
!
”一聲暴喝蓦地響起。
衆人一驚,朝林副尉看去。
林副尉一雙銅目瞪的老大,濃眉怒皺,目光掃了一眼,指向五小姐:“你,把這個撿起來,給我吃了!
”
随着他的手指望去,落在地上那滾了圈泥的幹糧上。
林副尉的氣勢着實迫人,無人不被吓到,五小姐在孫氏懷裡甚至發起了抖,可是讓她去吃地上這塊幹糧,那也是斷不可能的。
“你,你胡扯什麼,我不吃!
”五小姐鼓起勇氣叫道。
林副尉已忍無可忍,加之對方這樣駁斥他,他蓦地起身,大步過去,抓着五小姐的頭發将她從孫氏懷裡扯出來,一把往地上按去。
五小姐驚叫,那嬌嫩白皙的臉,登時就被按在地上,不僅是肮髒的泥塊,更還有尖銳的石頭。
衆人驚壞了,孫氏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想攔不敢攔,甚至喉嚨裡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季中川慌忙起身叫道:“林副尉,别!
”
突如其來的暴力襲擊,五小姐四肢僵硬發麻,大腦亦是一片空白,她的頭發被人揪了起來,入目是一張兇狠猙獰的面孔:“吃不吃!
慣着你了是嗎!
我呸!
”
一口唾沫被吐到額頭上。
五小姐連惡心都感覺不到了,瞪大眼睛,愣愣望着他。
林副尉又撿起地上的幹糧,往她嘴中一把塞來:“給老子吃了!
吃了!
”
五小姐的嘴巴被迫張開,那麼大塊硬邦邦的幹糧不可能全部塞入進去,林副尉的大掌直接往她臉上抹去,不拿她的臉當臉,一頓粗暴的蹂躏。
旁邊的所有人,包括季家主事的男人,所養的門人子弟,以及那些年輕的高大兒郎們,就那樣看着,沒有人敢出聲和上前。
女眷們更是吓傻,誰也不敢發出半個哭聲了。
林副尉将揉碎的剩餘幹糧一把扔在地上,指着半跪在地的五小姐怒聲罵道:“再惹我,我會殺人!
你這樣的廢物帶着不過累贅,再敢罵半句,哭半字,我把你的腸子都捅出來!
!
”
林副尉轉身離開,待他徹底走遠了,孫氏才緩緩蹲下去,将地上的五小姐扶起。
一旁的姑姑和仆婦們也活了過來,無聲過來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