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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6 爬滿屍蟲

嬌華 糖水菠蘿 4704 2024-09-03 17:11

  河京地勢格局在癸己年做了極大改動,皇城門前的寬敞闊地共延伸出去七大禦街,中心為主街,其左右兩邊各以數字命名。

  禦二,禦三,禦四在東。

  禦五,禦六,禦七在西。

  若是初來到此,會覺得秩序是亂的。

  禦街第四街在最東面,沿街都是新建宅邸,所以這兩次暴雨都安然扛過。

  街上有家不起眼的樂器坊,叫雙燕阙,其内樂器多為竹制,生意極是清冷,掌櫃的平日和善低調,同樂器坊一樣不起眼。

  雙燕阙後院樓上的一間房中,高舟正在看桌上鋪開的兩張輿圖。

  一張是皇城,一張是河京。

  房門忽被人推開,史國新快步回來,進來便道:「尋了幾處,仍然沒有二小姐的下落。
以及,宮裡忽然召了京兆所有巡守衛大将進宮,非常突然,市井傳言,極有可能就是南宮皇後的事。

  「二小姐的事不急,」高舟說道,「她已經回來了。

  「嗯?
」史國新難得一愣,目光左右去望。

  「二小姐在換衣裳。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換好啦。

  屋内幾人都看去,齊齊傻眼。

  一個年約五十出頭的公公抄手立在門外,身着一襲墨黑色的内侍服,衣胸衣背刺繡華麗,他的背嵴句偻,腰部彎曲,頭上戴着隻有官位較高的内侍才能戴的烏紗饒平帽,面上笑容獻媚,一雙眼睛貪婪明亮,神情寫滿功利。

  屋内一下陷入沉默,半響,高舟說道:「二,二小姐?

  夏昭衣莞爾一笑:「是我。

  同樣是笑容,這一抹笑容,眉眼神韻全是她,與剛才那阿谀奉承之态判若兩人。

  但大夥兒一時,還是沒敢認。

  「二小姐這喬裝之術……爐火純青。
」詹甯快結巴了。

  夏昭衣邁入進來,看向桌上的宮城輿圖。

  「文德宮,」她的手指輕巧點去,「我要去這。

  永安帝都的天盛宮裡,南宮皇後的寝宮便叫文德宮,來河京後,繼續延用。

  餘光瞧見衆人仍在打量她這臉,夏昭衣笑笑:「老頭子好扮,多添皺紋,多添老态即可。

  高舟豎起大拇指,贊服道:「二小姐神通。

  史國新道:「二小姐,方才宮裡忽然召了京兆所有巡守衛大将進宮。

  「我方才聽到了,正好我要去,我便去看看。
」夏昭衣笑道。

  皇城雖是錦屏行宮所改,規模縮小了大半,但皇家威嚴所在,别說一個行宮,便是一個避暑山莊,都置有許多看守崗點,防護得密不透風。

  京兆巡守衛的正将們陸陸續續進宮。

  高舟他們心裡不安,讓雙燕阙的關掌櫃搞了幾套力工的衣裳,他們一個個扛着***袋裝作路過的樣子去禦街主道遙遙盯着。

  本以為少女會繞去人最少的西宮牆伺機而動,未想,她穿着一身内侍服,努力挺着句偻的背,鼻孔朝天,看不起旁人,走着又驕傲又不安的步伐,步步往皇宮大門走去。

  「哇。
」高舟說道。

  「二小姐好厲害。
」詹甯也道。

  她的背一直纖細挺拔,如今既要裝出駝背,又要挺直這駝背,簡直要難死了!

  「我很擔心啊。
」史國新在旁愁眉道。

  「我也擔心,」詹甯說道,「我擔心那守衛,他若沒認出來還好,若是認出來……哎。

  「哎。
」高舟配合的也歎了一聲。

  宮門處日日忙碌,今日派了許多人出去,回來得人更多。

  夏昭衣不坐

  馬車,不坐轎子,不去其他宮門,直直朝錦屏行宮的建武門走去。

  守衛上前,恭敬擡手,還未發話,夏昭衣頂着一張哀愁無奈,心如死灰的神态,掏出一塊令牌。

  守衛将令牌正面背面細細看去,道:「公公眼生。

  「那可不,」夏昭衣面容幾分譏诮,「眼熟的,都死了。

  守衛皺起眉頭,雖知道宮裡太監們這幾年不得安生,但是他沒辦法和這些太監們共情。

  夏昭衣将令牌抽回去,說道:「走了。

  看着夏昭衣的背影步入宮門,高舟他們齊齊張大嘴巴。

  詹甯說道:「這,這麼簡單,二小姐和他說啥了。

  高舟說道:「看着簡單,實際不簡單,首先,咱們得有二小姐那氣度和膽量。

  史國新說道:「是的,并非守衛不森嚴,而是壓根料不到。

  詹甯點點頭:「也是,這就是一個尋常的老太監。

  他們身後巷口走出一個年紀略大的婦人,四下張望,目光一轉,看到他們,登時叫道:「哎,扛貨的!
趕緊送完過來,我們李大人這有活!

  高舟他們登時回頭看去,頓了頓,連聲叫着「哎」「好的」「就來」,立即腳底抹油。

  禦街主長道,可不是誰都能在這裡置業的,也絕對不是開什麼花裡胡哨的酒樓和尋常商鋪的地方,這裡每個人非富即貴,一旦沾上,隻會麻煩多多。

  跑!

  宮門裡的守衛不僅比宮門外森嚴,還原比當年的天盛宮要嚴厲。

  夏昭衣去到哪都能看到禁軍巡邏,還有不少同行和宮女。

  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嚴肅,或者說,是凝重。

  夏昭衣便也戴上同款表情面具,麻木不仁地走在宮城之中。

  小半個時辰後,她終于到了南宮皇後的文德宮。

  以一塊石子吸引進去所有守衛的注意,她靈巧一翻,輕盈落地。

  裡面的守衛不如外面戒嚴,夏昭衣繞開門前二人,往宮殿北面走去。

  确認檐廊下沒有守衛後,她貼地滾到一處窗下,準備從窗而入。

  便在這時,一股濃烈的惡臭傳來。

  夏昭衣愣了。

  這股惡臭,她不陌生。

  屍臭!

  夏昭衣擡頭看向頭上窗扇,臉色變白。

  緩了緩,她抽出匕首起身,無聲在窗靈上撕拉開一道長縫。

  那臭氣越發濃烈,洶湧從破開的口子裡湧出,還有數隻黑色的飛蟲奪窗而來。

  夏昭衣握着匕首探手進去,很快以匕首将裡面的栓子推開。

  待窗扇終于在她跟前打開,她擡起頭,正對着她的,是一個上吊而死的女人,周身高度腐爛,爬滿屍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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