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叫嚷得非常兇,但是等黑衣人們真的亮出武器沖來,官員們一個個大叫,抱着腦袋往後面躲去。
衙衛和守兵們當即抽出大刀,揚起長槍,但對方身手十分了得,隻用九人拖住了他們近二十人,剩餘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男子以靈活矯健的身姿,直接沖向黃刺史。
黃刺史在一個轎夫的攙扶下越過轎杠,驚忙要逃,隻聽耳後風聲掠來,死亡瞬息逼近的森涼讓黃刺史什麼都顧不上了,張口便大呼救命,緊跟着,他感到自己飛出了。
眼前畫面飛一般掠過,他從未覺得自己這麼輕盈,随後他重重跌在地上,滾了出去。
臨死之前的最後動靜,他聽到周圍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而後他什麼都感知不到了,意識散盡。
黃刺史的确是飛出去的,但是隻有他的頭顱。
血線自斷開的脖頸處噴射而起,一個官吏受驚過度,當場失禁了。
田從事腿軟的跟着人往後跑,看着黃刺史的身軀倒下,滿地的鮮血,他幾乎要癱在地上往後面爬。
好在黑衣人們并不戀戰,刺殺掉黃旭家後便退了,沒有窮追猛打來殺他們。
衆人跑出去百來步,全部跌坐在地,愣愣的睜着眼睛看着遠處身首異處的黃刺史。
鮮活的一條人命啊,就這樣,就這樣沒了?
一個官吏顫着聲音說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
說完雙手掩面,嚎啕大哭。
田從事緩過來,終于找回自己的意識,他呆愣愣的說道:“你想什麼呢,這可是亂世,衡香外面到處戰亂,砍,砍頭而已……”
黃刺史被刺殺一事,很快傳開。
前衙那邊本就混亂,聞言所有人一瞬間安靜下來,氣氛變得詭異凝重。
那些帶頭沖入衙門的人頓時慌了,衙衛和守兵大怒,終于開始反擊捉人。
消息傳至商會這邊,李管事和楚管事大驚,他們知道這不是趙甯的安排,李管事去曹商主那邊了解詳細,楚管事轉身上馬車,将這件事情同趙甯說。
趙甯正在研究玉器的花式,聞言擡眸看去:“黃刺史死了?
”
“聽說是割首!
”楚管事說道,“十個黑衣人幹的,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
”
“噫……”同在馬車上的屈夫人撫着自己豐腴白皙的脖頸,“殺人便殺人,砍人的頭幹什麼呢!
”
“也許怕一擊殺不死,”趙甯淡淡道,“割首,則沒有不死的。
”
“這倒也是,我聽說有些人天生心髒在右邊。
”屈夫人說道。
“不知是誰幹得,”趙甯輕攏眉,若有所思道,“殺掉黃刺史,是為什麼呢。
”
“反正也是個酒囊飯袋,殺了便殺了吧,”屈夫人說道,“就是這砍頭……”
她又撫了下脖頸,覺得難受。
“你先去留意其他動靜,”趙甯看向楚管事,“若發生什麼,第一時間來同我說。
”
“是!
”楚管事應聲。
遠處茶樓,聶揮墨看着楚管事自馬車上下來,沉聲道:“看來不是趙甯的人。
”
“應金良,林耀,雲伯中,還有鄭北趙明越那邊,都有人在衡香。
”一旁的近衛說道。
聶揮墨冷笑了下,舌頭在口腔中舔了下自己的後槽牙:“開始變得好玩了。
”
夏昭衣已被那幾個婦人帶去了她們口中所謂的“安全地方”。
幾個婦人特别能說會道,不算熱情,但說出口的話隐隐有讨好之意。
帶去一家香料鋪的後院,她們問夏昭衣要不要水喝,夏昭衣搖頭。
一個婦人笑盈盈道:“别怕,我們不會對你如何,這水沒有問題的。
”
同伴覺得她失言,拉了她的衣袖一把。
在後院坐了約莫小半刻鐘,沒有找到支長樂的随從先回香料鋪了,反正這個少女在他們手裡,不愁尋不到兄長。
随從才來到後院,便聽後院外面有人大聲嚷着:“快去看,快去看啊!
黃刺史在北門外被人砍了腦袋啦!
”
“真的砍了啊?
”
“什麼?
黃刺史死了?
!
”
“屍體還在那嗎?
腦袋有沒有帶走?
”
“誰砍得啊?
!
”
衆人邊問,邊追随而去。
幾個婦人大驚,你看我,我看你。
她們其中不少人同之前探入客棧的那個中年男子一樣,都是随從自本地找來的,故而對黃刺史被刺一事,她們坐不住了。
随從在回來時便聽到了這個消息,也吃了一驚,以為是支長樂幹的。
好在聶揮墨的人手消息比較靈通,他很快得知不是,對方是十個黑衣人。
他看着那幾個婦人的反應,這時一頓,轉眸朝坐在井旁石凳上的少女看去。
少女生的美貌,巴掌大的嬌美面龐上半點波瀾都沒有。
“姑娘?
”随從開口喊道。
夏昭衣轉眸朝他看去,等着他說下去。
便是這轉眸,也不是瞬間看來,而是緩慢閑适的姿态,全然不見被人捉來的慌張。
随從忽覺好奇,他們兄妹此次不是正要去對付黃刺史麼,眼下黃刺史被人殺了,雖然已确定不是她兄長幹的,可是她半分開心,或者困惑她兄長哪去了的情緒都沒有嗎?
“這可是砍頭,”随從故意說道,“一個活生生的衡香刺史,他的腦袋被人割了呢!
”
“你們為什麼将我抓來?
”夏昭衣問道。
“這怎麼叫抓呢,”随從一笑,“姑娘,我們以禮待你,是将你請來的,方才外面這般危險,我們保護了你呀。
”
“那現在能放我走了嗎?
”
“姑娘不曾聽到嗎?
”随從指向外面,“刺史被殺了,外面很危險的!
”
“那便多謝,”夏昭衣看着他,“你叫什麼,待我兄長尋來,我要他謝謝你。
”
随從頓了下,如實說道:“在下姓王,名長七,長短的長,五六七的七。
”
若能将那兩個壯漢招入麾下,那麼以後便是共事的同一陣營之人,所以名字這事,沒什麼可隐瞞,反倒落了個不誠懇的話頭。
夏昭衣點點頭,說道:“王長七。
”
“姑娘的兄長走散了,還需得等一陣子,姑娘莫急,應很快就能找來的。
”
“可惜,”夏昭衣說道,“你很快便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