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
”王長七皺眉,“我要去哪?
”
“等下你便知道了。
”夏昭衣說道。
說這些話時,她神情溫和淡然,一雙眼眸清雅靈動,讓王長七感覺,跟他所想的窮兇極惡的殺人犯的妹妹完全不像。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可她這番氣定神閑,若是裝的,那不論演技或心态,都堪稱一絕。
可若不是裝的……王長七心下一咯噔,隐隐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妙。
“你,叫張什麼?
”王長七問道。
她那兩個被通緝的兄長,一個叫張軍,一個叫張本,但也有可能是異姓兄妹,因為這容貌長相,差的未免太多。
話音方落,外面忽然傳來了叫罵聲。
王長七忙過頭去,院中的婦人們也轉頭看去。
一個夥計從前面大步奔來,驚忙叫道:“王七哥,官府的人來了!
”
“他們來幹什麼?
”王長七不解,“今天那事不是擺平了?
”
他指得是今日在街上故意惹出的風波,但就是場小打小鬧,散得很快,等等,王長七忽的面色大變,上前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
若真是今日街頭的事,即便沒擺平,官府的人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尋上來,眼下還有什麼比黃刺史被殺,和前衙那些商會逼反來得重要的。
如果真有,那麼便是……
“他們說我們這裡有殺害黃刺史的兇手,說就藏在我們這裡!
”夥計快步奔來,“王七哥,快想辦法!
前面拖不住了!
要不我先回客棧那找将……”
将軍二字被及時止住,不敢說下去。
同時王長七也怒喝:“找什麼!
住嘴!
”
事情忽然變得混亂,王長七一時理不清,頓了頓,他倏然轉頭朝一旁少女看去。
對上少女湛亮的眼眸,王長七驚道:“難道是你?
!
”
“我不是被你們抓來了嗎。
”夏昭衣說道。
“那是你兄長!
?
”
夏昭衣作出認真思考的模樣,點頭說道:“可能是吧。
”
“怎麼可能!
”王長七叫道,自己把自己否認了,他知道是十個黑衣人!
他這下是真的亂了。
前面的叫罵聲更響,聽動靜,直接往裡面闖了。
婦人們慌了,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都不願和殺刺史這樣的大案挂鈎,好幾個人直接打開後院的門跑了。
王長七定了定心神,朝前面走去,打算好好論道論道。
才走幾步,一大群官兵已經往後院沖來,還有大量去到二樓。
王長七正準備開口,官兵們根本不給他說話的半分餘地,過來直接将他和夥計按倒在地。
臉上的皮膚摩擦過後院的沙石,夥計痛得張口大罵,王長七顧不上疼痛,第一反應是朝少女方才所在的地方看去,卻見少女不翼而飛了。
在被人拎起往前面押走的時候,王長七忽然想到少女剛才說的那句話。
“可惜,你很快便要走了。
”
很快便要走了。
很快……
王長七瞪大眼睛,感覺自己好像一腳踩進了一個陷阱裡。
·
被抓的人,不止一個王長七。
牢房在衙門隔街,離得很近,王長七和夥計被推進去,裡面已經關了大半的人。
王長七個子中等,在一堆高個大漢的比照下,他被襯得略矮,尋了個角落去坐,王長七還是沒能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他很快意識到,關鍵不是在自己身上,是在那個少女身上。
“王七哥,文元先生會來救我們嗎?
”夥計小聲問道。
文元是章之的字。
王長七搖頭:“不會。
”
“那我們怎麼辦?
”
“不知道。
”王長七說道。
他跟随章之身旁多年,雖然是有些主仆情誼,但章之為人,王長七再熟悉不過。
精準,毒辣,用計不講究後果,隻為效益。
對于他們忽然被捉走這件事情,如果他們在一天一夜内沒能想辦法自救,章之是橫豎都不會來管的,隻會派人調查這件事情會不會牽扯到他們,然後斬斷所有往來。
至于王長七的嘴巴會不會亂說話,要麼,他王長七夠聰明,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要麼,外面會派人進來暗殺掉他。
唯一還有些僥幸的地方,便是那位辛順先生。
同樣作為田大姚身邊的謀士,辛順先生性情溫厚,待人和善,仁義很多。
可是王長七和辛順往來太少,此次到衡香也并未多接觸,辛順先生不知會不會來救他。
“我們還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夥計找到了自我安撫的話,“官府抓來這麼多人,法不責衆,等找到真兇,我們就會被放出去了。
”
王長七朝鐵栅欄看去,心裡面說着,但願吧。
如果隻是尋常被抓,他覺得有這個可能。
但是現在,那個少女的聲音總在他耳旁響着,讓他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究竟是哪裡?
·
夏昭衣尋到支長樂和老佟時,二人正在約定好的小吃坊裡吃燒雞。
夏昭衣将手裡的荷葉包放下,支長樂打開一瞧,又是一隻燒雞,支長樂和老佟頓時樂了。
“路上買的,”夏昭衣笑道,“小販正收攤,便宜價格給了我。
”
“現在收攤?
”支長樂朝外面看去,“這正午都沒到呢。
”
“估計是黃刺史被殺,他們害怕衡香失主了吧。
”老佟說道。
支長樂點點腦袋,看着少女将倒扣的茶盞翻過來,提起小茶壺緩緩倒水,關心問道:“阿梨,你那邊可還順利?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呀?
”
茶水已經涼了,茶葉有些苦澀,夏昭衣慢悠悠喝着,閑适一笑:“順利的,他們都被抓走了。
”
“那你知道是誰殺了黃刺史嗎?
”老佟好奇。
夏昭衣搖搖頭。
“啊?
阿梨,你不知道的啊,那你讓我和支長樂将人引去抓人,這……”
“要殺黃刺史的人很多,我猜他今日一定會死,你看,他不是真的死了嗎?
”
“其實他可以不死的,”支長樂說道,“阿梨昨夜說過,他若擺不正自己的地位他才會死,所以,黃刺史這是活該。
”
“也是,”老佟點頭,“就是活該。
”
兩人邊說邊吃着,将燒雞消滅完,把大爪伸向夏昭衣帶回來的燒雞。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呢?
”支長樂邊吃邊問道。
“等兩天吧,”夏昭衣一笑,“王長七身上的刺得拔,拔完了才好留在身邊。
”
支長樂和老佟齊齊一愣。
“留在,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