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酒樓的大門被夏昭衣拉開,支長樂跟着她一起踩着晨光離開。
同一時間,卿月閣的門也被打開,杜軒一身幹練行裝,從大門出來。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将坐騎牽來,杜軒接過缰繩,回頭看着身後的卿月閣大門,臉上頗為滿意。
這座宅子古拙精雅,建築嶄新,杜軒小通風水之術,知其藏風聚氣,通感天地,此風水,實乃一絕。
“趙大娘子不愧是趙大娘子,”杜軒高興地說道,“委實仗義!
”
他昨夜在此睡了一覺,還夢見自己得了本古書,成了當今世上醫術第一人,慕名而來者,将門檻踩得稀爛。
醒時他的嘴角都咧着,雖說對醫術沒有多大追求,但這種受人敬仰崇拜之感,着實爽快。
昨夜已餞行,今早不必再去甯安樓,且趙甯肯定還在睡覺,杜軒打算下次回來衡香,再去好好謝她。
“走吧!
”杜軒說道,轉身上馬。
一雙眼睛安靜地注視着他離開,直到這隊人馬徹底消失在清晨的石闆路盡頭,這雙眼睛的主人才收回視線。
他身前有一張地圖,畫着整個衡香,卿月閣所在位置附近,沒有旁的還像樣的宅子了。
“立安。
”他輕輕說道,聲音嘶啞難聽。
身後的随從當即上前:“少爺。
”
“這個房子,我想要。
”他枯槁的手指在地圖上落下。
“這,”随從說道,“少爺,有戶人家住着呢。
”
“想個辦法,”男人端起茶盞,慢悠悠地說道,“給你五天時間。
”
“……是。
”随從點頭。
日頭越來越大,很快午時。
夏昭衣和支長樂自從信北門出來。
相較于從信城南的森嚴戒備,北門要較寬松,人山人海,幾乎無處落腳。
幾隊官兵在随機盤問路人,夏昭衣早早避開,尋了個茶館角落,要了壺清茶。
支長樂看着她,欲言又止,夏昭衣說道:“支大哥想說什麼。
”
“我覺得……很難,”支長樂不好意思地說道,“阿梨,商隊和商道,不容易的。
”
他從來不多嘴,可是看着眼前情形,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京城。
那是一種壓抑的,絕望的,讓人根本喘不過氣的無力之感。
看着夏昭衣一言不發,支長樂有些緊張,又道:“不過阿梨,你放心,不論如何,不論多難,我都跟着你的。
”
夏昭衣笑了笑,小聲說道:“支大哥,你猜我方才在做什麼?
”
“……什麼?
”
“看到我右手後的那個男人了嗎?
”夏昭衣說道。
支長樂一頓,目光朝夏昭衣身後悄然望去。
的确有個男人,滿臉胡子,蓬頭垢面,他垂頭坐在那邊吃東西,但是動作姿态并不自然,他不時會擡起頭,朝附近掃一圈。
支長樂趕在他将目光掃過來之前,移開自己的視線,避免被人發現。
“這個人鬼鬼祟祟,一看便不是好東西。
”支長樂說道。
“你看他的出身,富貴不富貴?
”夏昭衣問道。
支長樂悄然打量,點點頭:“看上去,還挺有那架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