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臉色挂了一層霜,隐隐還有些殺氣。
她定定看着面前被婆子們壓跪在地上的沈钰珠,心頭生出幾分怨毒。
自己兒子最近和這個賤人攪和在一起,莫說是她這個做母親的。
即便是老爺子的話也不聽了,這種情形聞所未聞。
這個女人就是一隻禍害人的妖,再這麼纏着自己的兒子,哲兒的前程就完了。
如今哲兒做了皇子伴讀,又被選拔進了翰林院。
雖然是個文職,可翰林院裡的官員以後都是做宰相的人選。
但凡是大周的宰相都曾經有過在翰林院曆練的經曆。
這個節骨眼兒上,隻有相府千金才是兒子最好的助力。
眼前這個賤人,不過小小通判府的嫡女罷了,有什麼資格與兒子并肩。
可自家那個小子偏偏像是中了邪一樣,瘋了般的要和這個賤人在一起。
這賤人一天不除,她的兒子便一天安穩日子也過不成。
她眸色一閃冷冷看着沈钰珠道“呵,你以為仰仗着我兒子對你的好,我對你便無可奈何了不成?
”
“給我打!
”
沈钰珠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她從未想過這個出身不高的陸家主母,居然這般的殘暴,這明擺着是要她的命。
左右兩側的護衛抓起帶鐵刺的鞭子朝着沈钰珠逼迫而來。
沈钰珠冷冷看着陸夫人道“夫人可想好了,這一鞭子下來,不怕傷了你們母子間的和氣?
”
陸夫人冷笑了出來“我們母子之間豈是你一個外人能調撥的,今兒打殘了你,沈家也不敢替你做主去!
打!
”
鋒銳的鞭子狠狠抽在了沈钰珠的身上,隻一鞭子下去,她的背瞬間血肉模糊。
沈钰珠發了狠,擡眸死死盯着陸夫人那張狂妄扭曲的臉。
鞭子抽在身上,鮮血橫流,這樣的痛對于沈钰珠來說是九牛一毛。
比這更痛的,她都承受過。
陸夫人從小在邊關曆練過,後來跟着陸大人到了雲州老家,做了正牌兒的陸夫人。
她心思缜密,手腕狠毒,又帶着幾分鄉野女子的潑辣。
饒是如此,陸夫人此時對上沈钰珠那張高高仰起來的臉,還是暗自心驚。
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而已,怎的就不求饒呢?
而且那視線銳利如刀,透着幾分詭異。
“給我狠狠打!
我倒是要瞧瞧你的骨頭有多硬?
”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到了掌燈時分。
得了消息的陸嬰急匆匆換好衣服,乘着馬車直奔陸府。
她給陸明哲飛鴿傳書。
他們姑侄兩個之間的感情很好,陸明哲給了陸嬰一隻鴿子,吩咐她若有什麼緊急事情,可以通過這鴿子傳遞消息。
陸嬰心疼侄子的不容易,很少去打擾他。
沒想到第一次用這個傳消息出去,居然是因為沈钰珠。
陸家那個婆子通過别人,将沈钰珠被陸家人抓走的消息遞進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了。
之前不是她狠心,不喜歡看到自家侄子和钰姐兒走在一起。
她倒是願意親上加親的,可陸家的人除了她,估計沒有别的人願意。
陸嬰看着這兩個孩子一意孤行,也無力阻止,到底還是出事兒了。
不過陸家人就這麼将沈家的嫡女劫持走,簡直太目無法紀了。
如今哲兒在京城好不容易站穩腳跟,陸家的長輩做出來這種事情,不怕京城的那些言官參他們陸家一本嗎?
她遞了消息出去後,急慌慌去了陸府。
守門的下人一看是自家姑奶奶回來了,忙迎了上來。
“姑奶奶,您怎麼回來了?
”
“老爺子呢?
”陸嬰的聲音微微發顫。
守門的小厮眼神一閃忙笑道“回姑奶奶的話兒,老太爺出去了。
”
陸嬰一腳将守門的小厮踹倒。
哄鬼呢?
都是陸家出來的人,還想騙她不成?
陸嬰粗暴的橫沖直闖,徑直朝着老爺子住的院子走去。
左右兩側栽着蒼翠的松竹,老爺子門口的護衛想要将陸嬰攔下來,卻被陸嬰兩記耳光解決。
這樣強悍的姑奶奶,陸家人哪裡能擋得住?
陸嬰徑直走進陸老爺子住着的院子,疾步上了台階,一把推開了暖閣的門。
她擡眸對上金絲楠軟榻上,端端正正坐着的陸老爺子。
淡灰色錦袍,袖口衣襟上的花紋都是用銀色絲線織進去的。
他微微閉着眼,似乎在閉目養神。
牆角處點着安神的檀香,陣陣香氣襲來,卻又發澀發苦。
陸嬰站在當地,身後驚慌失措跟進來一群護衛,一個個臉上還留着紅紅的掌印。
陸家姑奶奶當真是彪悍,既是陸家的姑奶奶,又有诰命在身,關鍵還是個女人。
他們這些人打不能打,攔又攔不住,男女授受不親總不能把自家姑奶奶抱起來丢出去吧?
陸老爺子猛地睜開了眼眸,蒼老的五官和陸明哲微微有幾分相似。
隻是那視線分外的銳利,透着一陣陣的冷。
“滾出去!
”
那些護衛忙紛紛退了出去。
陸嬰即便是嫁了人,看着自己父親還是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心頭害怕至極。
她兩隻手緊緊攥成了拳,突然噗通一聲跪在陸老爺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