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甯湛才回到後邊貨車車廂。

　　虎子有些好奇：“湛哥，你去幹嘛了？
”

　　“沒幹嘛，别多事。
”甯湛靠在旁邊不想說話。

　　他已經在火車衛生間清理過了，也終于勉強平靜下來……可想到剛剛發生的事，他還是忍不住的難堪和低落，同時十分唾棄自己。

　　他真的就是個下流東西，居然在抱着她的時候那樣子……而且，那麼快。

　　他之前聽斌子跟虎子他們炫耀的時候說過，他把那個相好的折騰了大半夜，第二次去的時候那個相好的有多惦記他。

　　可他剛剛居然……那麼下流又沒用！

　　她應該不知道吧，肯定不會知道的。

　　天黑後，甯湛又去了卧鋪車廂那邊一次，隻是沒讓盛暖知道，然後又托認識的乘務員讓同事關照一下盛暖那邊，這才勉強放心。

　　盛暖當然知道小狼崽子來過卻沒敢露面的事。

　　一整夜，她在火車的咣當聲中時睡時醒，天亮後，終于到站。

　　其實清河村那邊距離省城也不算特别遠，可這個年代沒有高鐵動車，綠皮車咣當咣當，路線也不是最佳，所以就很慢。

　　她睡得不舒服有點腰酸腿疼，一邊活動着一邊往外走。

　　7号車廂距離貨車車廂距離不遠，甯湛昨天叮囑她在出站口等她……她出了站沒有亂走，站在那裡遠遠就看到甯湛正在跟一個老闆模樣的人說話。

　　那個人就是他聯系的買方。

　　盛暖已經從客服那裡知道這個老闆是個靠譜人，所以沒有插手，安靜等着。

　　半晌過去，她就從客服那裡知道，貨交接結束了。

　　這個時候，經濟開放的風聲已經在上層傳開，省城不少人都聽到了風聲在早早做準備。

　　這趟貨賺了不少錢，甯湛拿了錢，跟虎子他們說了後就和他們分開了。

　　錢讓虎子他們帶了一半，他帶了一半，然後往出站口走去見他的小知青。

　　他已經知道了盛暖明天要考試，所以決定陪盛暖呆一晚上，等她明天考完試再一起回去。

　　等走到盛暖跟前，甯湛不由得又想起自己下流沒用的一幕，他耳朵有些發燙，拼盡全力才強裝出鎮定的樣子。

　　兩人出了車站去找住處，盛暖沒有去陶玲推薦的那個旅館，而是帶着甯湛去了另外一家。

　　甯湛還是第一次進旅館。

　　之前幾次和虎子他們來送貨，他們要麼是送完貨當即乘坐下一班車回去，如果趕不上回去的火車，就幾個人随便找個地方将就一晚。

　　鄉野裡長大，他們什麼地方沒睡過，怎麼都不舍得花錢住旅館，尤其是旅館還不便宜，住旅館的錢都夠他們幾個人正經吃一頓了。

　　甯湛自己不舍得住旅館，可帶着盛暖給她找住處的時候，他卻擔心的是那地方夠不夠好，夠不夠幹淨和安全。

　　等看到盛暖選的那家旅館的房間足夠幹淨整潔後他才放了心，然後在前台開房。

　　甯湛并不懂得男女“開房”這個充滿特殊意味的行為，隻是單純的在給他的小知青找住處。

　　他自己是不舍得住的，但他知道盛暖不會答應她自己住旅館讓他自己将就過夜，所以甯湛直接準備開兩間房，一個最貴的，一個最便宜的。

　　可當服務員問幾間房的時候，他還沒開口，盛暖就率先出聲：“一間最好的那個。
”

　　甯湛猛地一僵，再次心跳如雷。

　　她要開一間房？

　　恍惚跟着盛暖進去房間裡，甯湛整個人都有些暈乎，直到盛暖拿出自己的水杯從暖瓶裡倒水，他才猛地驚醒。

　　“我、我去再開一間房間。
”

　　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房間裡，甯湛之前僞裝出來的鎮靜消失的一幹二淨，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盛暖看他：“開兩間房做什麼，太浪費了，晚上我睡床你睡地上就好了。
”

　　最貴的房間裡床邊鋪着地毯，雖然舊，但是厚實軟和。

　　甯湛抿唇：“可是，如果被人知道……”

　　盛暖眨眼：“隻有我們兩個，周圍的人也都不認識，怎麼會有人知道呢？
”

　　她故意逗他：“你會告訴别人嗎？
”

　　甯湛立刻說：“不會。
”

　　對上盛暖笑吟吟的模樣，他又吞了吞口水，然後低下頭幾不可察的嗯了聲：“那、那我就睡地上。
”

　　這地毯比他的床還軟，而且，他也可以近距離保證她的安全……

　　甯湛勉強鎮定下來，随後兩人出去吃飯。

　　就在盛暖和甯湛一起吃飯的時候，另一邊，蘇雯也到了。

　　她出了火車站，問清路，然後坐公交車往陶玲說的旅館趕去。

　　等她到了旅館，磨了好半天，服務員才答應幫她查叫盛暖的顧客……結果她卻被告知，今天入住的人裡面并沒有盛暖。

　　蘇雯驚到了：“怎麼可能沒有，我們說好的在這裡碰頭，你再看看，别糊弄我，耽誤事了你負責嗎？
”

　　直到後來把老闆都喊來了，讓蘇雯自己看了登記信息，她才知道，原來盛暖真的沒有住這裡。

　　一瞬間蘇雯就有些傻眼了。

　　她不肯罷休，又打了電話回去清河村，讓人大老遠把陶玲喊去，可陶玲卻說她隻給盛暖推薦了這一個旅館。

　　“或許是她看了之後覺得不喜歡所以住到别的地方了……你住你的就是了，幹嘛非要找盛暖？
”陶玲語調嘲諷。

　　蘇雯沒說話，默默挂了電話。

　　她不可能把附近的旅館都找一遍，别人也不可能每次都願意給她查，所以……盛暖到底在哪裡？

　　蠢貨，亂跑什麼的！

　　蘇雯滿心憤怒，隻能自己開了個最便宜的房間，連熱水都沒有。

　　就在蘇雯在那個廉價旅館裡湊合住下的時候，盛暖正在房間裡複習看書……明天就要考試，多看一點也許能多考一分。

　　這種時候她不會讓客服查答案，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努力點沒壞處。

　　盛暖看書的時候，甯湛就坐在旁邊看她。

　　盛暖毫無預兆擡頭，就見他趴在桌上枕着胳膊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被她抓包，甯湛有些不好意思。

　　盛暖逗她：“好看嗎？
”

　　甯湛抿唇點頭：“好看。
”

　　她安靜坐在那裡看書，側臉精緻漂亮到不真實……

　　甯湛聲音有些低：“我有時都在想，我是不是在做夢。
”

　　不然，天上的月亮怎麼會掉進他懷裡呢……

　　盛暖看到他那種認真又有點羞澀的樣子，想到最初認識時他冷冰冰的小混混模樣，就忍不住想逗他：“那你還挺會做夢的。
”

　　甯湛頓時笑了。

　　天色晚了之後，盛暖開始洗漱，洗漱出來擦了頭發然後往臉上抹護膚品。

　　甯湛有些詫異的看她在臉上拍拍拍，忍不住問她：“會不會有些重了？
”

　　盛暖被逗笑了：“怎麼可能，我又沒有自虐的愛好。
”

　　甯湛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起身自己去洗手間洗漱。

　　他雖然在鄉野裡長大，卻很愛幹淨，哪怕天冷也會每天洗漱經常擦洗。

　　這是他第一次和香香軟軟的小知青住在一個屋子裡，雖然是在地上，可離得近，他不想讓香噴噴的小知青覺得他不講衛生。

　　等到甯湛把自己洗幹淨出來，卻看到他放在地上的被子已經被放到了床上。

　　他頓時一愣，呼吸都開始緊張：“暖暖，你……”

　　“天太冷了，睡地上會着涼的，床這麼大，我們一人睡一邊就好了。
”

　　盛暖躺在裡側，外邊還有很大的空間，可甯湛整個人都有些僵硬：“可是，我，我……”

　　盛暖失笑：“好啦，别磨蹭了，趕緊睡，我明早要早起考試呢。
”

　　甯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手腳僵硬走到床邊，直挺挺躺在最邊緣，一動也不敢動。

　　盛暖關了燈……

　　房間裡變得很安靜，隻剩下很淺的呼吸聲。

　　可慢慢的，其中一道呼吸聲忽然有些亂，能聽出他拼力想平靜，卻又控制不住。

　　甯湛躺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可身側熟悉的香味還是不斷傳來，他的心跳越來越亂，腦袋裡一片混亂，難以遏制的想到了在火車卧鋪裡發生的事情。

　　盛暖原本的确隻是不想讓甯湛睡在地上，畢竟已經入冬，溫度很低，地上會冷。

　　可躺下來後沒多久她就聽到身側明顯在壓制的呼吸聲。

　　客服無語吐槽：“人家正是剛長成的小狼，氣血旺盛一點就着，你這不是玩兒人家嘛。
”

　　盛暖頓了頓，支起上半身：“甯湛……”

　　她剛開口，甯湛噗通一下就翻到床下去了。

　　盛暖驚了，連忙坐起來拉他：“怎麼樣，沒傷到吧？
”

　　甯湛坐在地上連她的手都不敢碰：“沒事，沒事你别管我，不要管我。
”

　　小狼崽子明顯緊張到了極緻，幾乎想要逃跑。

　　盛暖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頓了頓，她拉着他的手彎腰靠近。

　　“湛湛……有時候，情侶之間也是可以做一點壞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