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_八月於夏【完結+番外】》第164頁
路拾義一轉身,他的目光便落在那扇木門上,緩緩放下手裡的杯盞。
男人握杯的指頭微微泛紅。
這是方才聽見那姑娘的聲音時,心神不定,被潑出的茶湯燙紅的。
容舒進了院子才知院中有來客。
擡眼望去,隻見晨曦湧金,朝霞似火,粗陋的幾椅掩在一角松柏濃蔭裡。
老舊的銅壺“咕嘟”“咕嘟”冒著泡,水霧嫋嫋,年輕的郎君未著官服,玄衣玉冠,安然坐於樹下。
容舒提裙的指一松,霜白的流仙裙裾緩緩墜落。
她今日挽了個望仙髻,鴉色雲鬢隻插著一支白玉海棠簪,素淨清雅,像踏著曦光而來的九天玄女。
顧長晉喉頭微微一緊,頓了頓,不疾不徐地喚她一聲“容姑娘”。
容舒在一怔過後,便規矩地回他一聲“顧大人”。
路拾義從一邊拖了張木椅,對容舒道:“先吃茶,顧大人今兒來我這,與你也有關系。
”
待容舒坐下,便提起銅壺泡茶,給容舒斟了一杯。
“仔細燙手。
一大早來尋拾義叔,可是出了甚事?
”
容舒看了眼顧長晉,思忖片刻便道:“我來是想拜托拾義叔替我弄點兒洋金花,順道去春月樓找郭姨要一包春風散。
”
一邊的郎君聞聽此言便蹙起了眉,掀眸定定看她。
“春風散”是什麽藥路拾義還能不知?
一時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想不通這姑娘要這種藥作甚。
容舒怕他想岔,又補了句:“洋金花與春風散一同用,能令人松下心神,產生幻覺,這是顧大人先前用過的一味藥。
”
顧長晉頷首道:“的確是有此效用,隻要用量得當,便不會傷身。
”
路拾義沉吟半晌,蹙眉道:“你這是為了張媽媽?
”
容舒乖巧地點了點頭。
路拾義知道容舒跟沈一珍一樣,慣來主意大,也不多問,忖了忖便道:“成,這事交與我。
你今兒倒是來得巧,顧大人過了午時便要離開揚州,你正好能同他道別,也不必我代為轉達了。
”
容舒還挺詫異。
眼下九月都還未到呢,他竟然就要離開揚州了?
前世他是十月底方啟程回上京的,到上京時都快十二月了。
她想了一會便道:“大人可是找到證據了?
”
顧長晉笑了笑,“是。
”
容舒心裡著實好奇這證據與廖繞臨終前說的話有何乾系,但這些到底是機密事,再是好奇,她也不能隨口問。
道了聲:“恭喜。
”便默默抿了一口茶。
她哪裡知曉顧長晉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口茶水才將將咽下去,便又聽他道:“二皇子招攬廖繞時,曾送來了一塊玉牌。
廖繞這幾年在江浙收受了不少賄賂,貪墨下來的銀子大部分都送去了上京,他手裡有一本帳冊清清楚楚記錄了每一筆帳,這些證據就藏在廖府的小佛堂裡。
”
顧長晉說到此便頓了頓,“廖夫人五年前便搬到那小佛堂,而廖繞與廖夫人頭一回相遇的地方便是大慈恩寺的佛堂。
”
也就是說,廖夫人一直在找的東西,廖繞早就送到了她眼皮子底下了。
而廖夫人的確是懂廖繞的,寥寥兩句,便猜到了廖繞將東西藏在了何處。
容舒輕歎一聲:“他們……還真是可惜。
”
明明那麽喜歡對方,若是戚家不招攬廖繞,不,若當初老尚書不將廖繞舉薦到江浙,甚至,若是嘉佑帝的身體能再好一些,他們或許都能一路走下去。
顧長晉看她:“是很可惜。
”
頓了頓,又道:“我今日來尋路捕頭,除了道別,實則還有一事。
”
“我知你在查你舅舅,椎雲是我最信任的人。
以後,椎雲還有他手裡的人,都交給你用。
你需要用人時,便去屏南街一十八號尋他。
”
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日頭又往樹梢躥了一截,溶溶曦光裡,連擦身而過的秋風都仿佛沾染上幾縷暖意。
容舒捏緊了手裡的茶盞,澄澈的眸子裡有著意外,也有著些許不知所措。
一個人,將他最得力的人交給你用,是保護,也是信任。
容舒低下眼睫,良久,道了聲:“多謝大人。
”
第63章
官船午時便要啟航,顧長晉隻吃了兩盞茶就起身告辭。
也不知為何,他的臉色很不好。
與在廖府那日相比,他的傷似乎一直沒有好轉。
若不是他神態始終從容自若,容舒差點兒以為他這是又添了新傷。
容舒將他送至門口,目光掃過他平靜清雋的眉眼,道:“祝大人此趟歸京,一路平安。
”
對他這人來說,真真是平安就是最大的祝願了。
來時受傷,查案時受傷,殺敵時也受傷,容舒就沒見過誰像他這樣,三不五時就要受傷的。
也就他自小習武,底子好,這才扛得住那麽多傷。
顧長晉頷首,深深看了她一眼,信步往巷子尾的柳樹行去,那裡正停著一輛青篷馬車。
車軲轆晃悠悠轉著,馬蹄嘚嘚聲漸遠。
路拾義關起木門,瞥了容舒一眼,道:“這位顧大人,當真是不錯。
”
容舒哪兒能不知曉路拾義那一眼有什麽深意,笑了笑便坦然道:“顧大人心懷明月,為國為民,當然不錯。
”
誠懇地誇了兩句後,她便笑眯眯地閉了嘴,過了會兒才又道:“拾義叔快去春月樓,我今兒事不少,等你回來後,還得替我找個鎖匠或者精通機關的師傅,順道陪我走一趟守備都司。
”絮絮叨叨地催著路拾義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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