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低的長歎,在耳邊響起。
晚雲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寬敞的胸膛裡。
“想哭便哭吧。
”裴淵擁著她,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無奈道,“有什麽話,哭完再說不遲。
”
晚雲一邊哭著一邊點頭,隨即哭得更兇,雙肩抖動。
溫軟而熟悉的氣息,在裴淵的心頭劃過一陣顫動。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頭髮。
人人都說她如今不一樣了。
可沒什麽不一樣,她還是那個雲兒。
和那個當初紅著臉對他說“我想阿兄了”的雲兒,並無兩樣。
晚雲哭了許久,等她終於擡起頭,臉上滿是淚水,裴淵胸前也已經沾上了一片狼藉。
裴淵用袖子給她擦了擦臉,而後,將雙手壓在她的肩上,低低問:“雲兒,你恨我麽?
”
晚雲一怔,旋即五味雜陳。
這些年,她一直盼著能見到他,卻更又害怕見到他,究其因由,便是這恨字。
裴淵什麽都告訴她,對她坦誠相待,但她終究是辜負了他,與他不歡而散。
可沒想到,再見面時,他問晚雲是否恨他。
“我怎會恨阿兄?
”晚雲連忙搖頭,道,“是我對不起阿兄……”
“不,是我對不起你。
”裴淵道,“是我後知後覺,不曾弄清仁濟堂和皇城司的關系,讓你夾在中間兩邊為難,受了這麽多委屈。
”
晚雲用袖子將臉上的淚痕擦淨,道:“我過去總被師門和阿兄眷顧,若隻是受些委屈卻能保全一二,我甘之如飴。
”
裴淵深深注視著她:“雲兒,你日後不必再做這些。
”
晚雲沉默片刻。
她知道裴淵說的不必是什麽意思。
“阿兄和宇文鄯合謀是故意的對麽?
”晚雲問道:“我滯留涼州,宇文鄯順勢接手我在鄯州的人手,如此一來,我便沒有理由回去了,對麽?
”
“是。
”
他大大方方地承認。
裴淵就是裴淵,無論謀了什麽,向來對她毫無隱瞞,
晚雲搖搖頭:“我是朝廷掛過名的皇城司副司,不可能憑空消失。
阿兄是要讓我投奔河西,還是再死一次?
”
“此事我會和二兄商談。
”
晚雲默了默,道:“阿兄,你該知道,我當初之所以瞞著你,後來一直也不去找你,就是不想讓你卷到這事裡來。
仁濟堂和皇城司的牽扯太深,並非一朝一夕一舉一動就能解開。
”
“再深,也不過是因為父皇。
”裴淵道,“若非是他,你我何以會有今日?
雲兒,既然讓仁濟堂脫離皇城司,是文公的夙願,那麽你就該讓我助你一臂之力才是。
無論你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你當相信我。
”
第480章 秋歸(四十八)
這話,讓晚雲的心頭一暖。
喉嚨似乎被什麽哽住,鼻子裡又是一陣發澀。
晚雲忍住澎湃的心潮,暗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冷靜。
“我知道。
”她輕聲道,“阿兄,但這畢竟是仁濟堂的事,我和師兄早有謀劃。
阿兄也當相信我們,讓我們自己去解決。
”
裴淵看著她,那張臉堅定而自信。
她雖然眼睛和鼻子都還泛著紅,卻已經不是那個隻會哭和著急的少女。
他沒有堅持,隻深深注視著她,唇角彎了彎。
“阿兄笑什麽?
”晚雲囁嚅道。
裴淵道:“你這副神情,讓我覺得在跟朝廷命官議事。
”
晚雲臉一熱,道:“我可是在說正經事。
”
“我們是在說正經事。
”裴淵認真地說,“雲兒,我們過去都有錯。
我們各自都不願彼此卷入紛爭,最後才釀成了那樣長的別離。
我要改,你也要改。
”
晚雲望著他:“如何改?
”
“你不可再將我排除在外。
”裴淵道,“我要去見二兄。
”
晚雲目光不定。
說實話,他這麽說,她並不覺得意外。
三年前,她之所以瞞著裴淵,就是因為她知道,他一旦了解了事由,一定會去找裴安或者皇帝。
“你先聽我說完。
”裴淵道,“雲兒,當下與三年前不同。
三年前,我在京中處境不妙,就算知道了此事,不但幫不上任何的忙,還會因此牽連進來,遂了父皇的意。
可現在,情勢已經大不一樣。
你願意為二兄做事,無非是因為他承諾過,能助你達成心願,是麽?
”
晚雲沒有否認,道:“阿兄想說什麽?
”
“你相信他麽?
”
晚雲撇撇嘴角,道:“事到如今,我和他已經在一條船上,相不相信已無所謂。
”
裴淵將她的手裹在掌間,道:“二兄此人,與父皇有些相似,他最終想要的,仍是坐穩大位。
雲兒,仁濟堂就像一件好用的兵器,一旦用得順手,沒有誰會願意將它丟開。
父皇如此,二兄也是一樣。
”
說著,他與晚雲雙眸對視:“但二兄不像父皇一般貪得無厭。
他最懂得權衡利弊,如果有用處更大的兵器,不必你提,他自然而然就會將原來的丟開。
”
沒多久,京城裡的裴安接到了河西暗樁發來的信。
這事殊為不尋常。
三年來頭一遭,河西仁濟堂的信道往京中送出了一封完整的長信,而非往常那等鬼鬼祟祟的隻言片語。
而在接到信的時候,裴安就明白過來,河西發生了什麽事。
常晚雲下落不明,失蹤的地方是西海國與涼州的交界之處。
而這封裴淵的親筆信,是皇城司的暗樁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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