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離開,鶴柄軒未見女兒蘇醒,如今看到女兒依舊被吊在刑架上,身上傷口還滲着血一時心疼的無以複加,跪爬過去老淚縱橫。
鶴玉婉自那日被綁上刑架受刑,一直哭喊冤枉,此刻看到父親,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下來,“父親,女兒冤枉,女兒沒有害八皇子!
”
鶴柄軒連連點頭,再次跪向周帝,“皇上,老臣當真冤枉……”
就在這時,聶磊從外面走進來。
一直守在刑訊室門口的宋相言見門開,低着腦袋跟進來,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退到最不起眼的位置。
“回禀皇上,這件長袍是屬下在鶴府搜得,禦醫跟仵作皆能證明,此袍内裡沾有七星海棠粉末。
”聶磊将手中托盤端起,上面擺着一件黑色長袍。
李世安接過來,轉身擱到周帝身前刑案上。
周帝聞言勃然大怒,擡手連同托盤一起砸到地上,“鶴柄軒,你還有何話說!
”
鶴柄軒慌張看向掉在地上的長袍,也不管那長袍是不是真有毒,跪爬過去拿起那件長袍仔細辨認。
數息,“皇上……皇上這袍子不是老臣的!
這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
”
周帝目冷,看向聶磊。
“回皇上,此袍是在鶴玉婉閨房裡找到的。
”
聽得聶磊一言,鶴柄軒猛然回頭看向刑架上的女兒,眼中仿佛看到希望一般,“玉婉……玉婉你說這袍子哪裡來的?
到底是誰要害你,害我們鶴府滿門!
”
刑架上,鶴玉婉一眼認出那袍子是蘇玄璟的。
那夜她想奉獻,結果蘇玄璟将袍子披給她……
“女兒……女兒也不知道!
”鶴玉婉眼淚撲簌,低聲開口。
座上,周帝冷哼,“來人。
”
刑室沒有行刑獄卒,聶磊直接将一侍衛喚進來。
“三十鞭,給朕抽!
”周帝一聲令下,侍衛當即上前抄起沾了鹽水的皮鞭,擡手便是一鞭。
啊——
鶴玉婉到底是女子,如何承受得了這樣的皮肉之苦!
鶴柄軒愛女心切,急的直接撲到鶴玉婉身前,轉身擋下一記皮鞭,肩頭皮開肉綻。
“皇上明鑒,這袍子斷然不是玉婉的,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求皇上明察……”
周帝龍目幽沉,“來人,将鶴相綁起來。
”
聶磊眼神示意下,又有兩個禦前侍衛進來,硬将鶴柄軒五花大綁。
“鶴玉婉,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出這個袍子的主人,否則朕現在就以殺害皇子的罪名将你父親拉到午門,斬首示衆!
”
一語閉,被兩個侍衛按在地上的鶴柄軒雙目陡閃,心中大駭。
他從未想到自己在周帝心裡竟然可以如此容易的被舍棄!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金口玉言絕無兒戲!
他一點兒都不懷疑,倘若女兒說不出名字,周帝當真會将他斬首示衆。
這一刻,鶴柄軒害怕了。
周帝若真殺他,他連叫暗螢來救的機會都沒有!
“皇上明鑒,臣女當真不知那袍子是何人的……”鶴玉婉不顧身上劇痛,哭的梨花帶雨。
周帝怒拍桌案,“鶴玉婉,這袍子是在你房間裡找到的,找到時還被疊的平平整整壓在你的衣服下面,依聶總管之言,這袍子被你清洗過,上面皂角的味道與你那些衣服一樣!
這樣你還要說你不知道這袍子的主人是誰?
”
角落裡,宋相言額頭冒出一層細汗。
他不知道皇上有沒有猜出來,反正他猜出來了,那袍子必是蘇玄璟的!
“皇上,臣女不知……”鶴玉婉在刑架上哭的梨花帶雨,紅腫眼睛死死看向自己的父親。
周帝一聲冷哼,“來人!
将鶴柄軒……”
“女兒!
”
“是蘇玄璟!
”
終于,在周帝決意要殺鶴柄軒時,鶴玉婉迫不得已喊出她最不願意在這一刻說出來的三個字。
角落裡,宋相言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
刑室死寂。
數息,鶴柄軒仿若緩過神兒來一般,掙脫侍衛跪爬到周帝面前,眼睛驟然發亮,“皇上!
是蘇玄璟……是蘇玄璟的袍子!
兇手一定是他,也隻有太子府……”
“你們都退下!
”周帝截斷鶴柄軒的話,眼睛掃過聶磊。
聶磊深知其意,揮手間将三個侍衛一并帶出去。
宋相言将息窩在角落裡,周帝一時沒瞧見。
可李世安瞧見了,“小王爺……”
周帝聞聲回頭。
宋相言,“……李公公。
”
你叫我我就叫你!
“相言,你也退下。
”周帝已是耐着性子,十分隐忍開口。
宋相言從來都會察言觀色,隻是這世上叫他察言觀色的人不多而已。
這會兒宋相言就很乖巧聽話又懂事的從角落裡挪動步子,退出刑室。
啪!
刑室鐵門被站在外面的聶磊關緊,宋相言直接把耳朵貼上去,但凡不能在人前言的話都值得聽!
“小王爺。
”聶磊提醒道。
宋相言想賴着不走,于是聶磊擡高音調又吼了一聲。
鐵門突然被李世安從裡面打開,“皇上有旨,沒有傳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
待門阖起,宋相言還想再貼時聶磊輕咳一聲,“小王爺,屬下喊了?
”
宋相言瞪他一眼,動着嘴唇在心裡罵罵咧咧離開。
天牢最裡面的牢房裡,宋相言蹲下來時臉都白了,“蘇玄璟,你完了!
”
角落裡,蘇玄璟一襲白衣倚在牆角顯得十分單薄,面容淡然優雅。
見他不語,宋相言瞧了眼來時路,回過頭低語,“聶磊在鶴玉婉的屋子裡找到你的袍子,且證實那袍子裡參雜七星海棠粉末,眼見着毒殺八皇子的罪名就要落在你頭上,你到底有沒有退招?
”
聽到消息的蘇玄璟眉峰微微一皺,“呵!
”
“你呵什麼!
要是有後手你就趕緊亮出來,别等了!
再等來不及了!
”宋相言之所以擔心蘇玄璟,倒也不是因為惺惺相惜。
他知道蘇玄璟之所以再陷牢獄之災,必是為釣暗蠍。
如今看來,暗蠍還真不是司徒佑。
終于。
蘇玄璟緩緩動了動身子,繼續倚在牆角,“我沒有後招了。
”
“什麼?
”宋相言沒聽楚。
或者說他聽清楚了,但是根本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