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見狀,幽幽看向蘇玄璟。
蘇玄璟則給黑衣使了眼色。
黑衣随即解開蕭彥穴道,包括啞穴,“咳咳咳……”
蕭彥說老不老,也快七十了,被黑衣從被窩裡拽起來硬套上蟒袍,束上頭發再封了穴道扛在肩頭背出來,這一路秋風凜冽吹的老皇叔胡子都張揚了,又被按在椅子上闆闆正正坐了這麼許久,人給折騰毀了。
“你們……你們誰幹的!
”柏驕是真心疼蕭彥,朝着宋相言跟蘇玄璟怒斥道。
宋相言扭頭看向蘇玄璟,“你眼裡還有沒有賢王殿下!
”
“賢王殿下理當放在心裡尊重,放在眼裡做什麼。
”蘇玄璟漠然開口,絲毫不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過分。
宋相言發現蘇玄璟今個兒不對,怼天怼地的王霸之氣跟殘疾心理實在表現的太明顯,于是看向柏驕。
人我幫你問出來了,你繼續。
柏驕大怒,“蘇大人派人虜走當朝賢王,可知這是死罪?
”
蘇玄璟清眸無溫,認真糾正柏驕用詞不當,“不是虜,是請。
”
就在柏驕還想說話時,蕭彥終于緩過來了,“蘇大人說請那就算請罷,就是不知蘇大人天還沒亮就把本王請到這裡幹什麼?
”
“皇上命賢王殿下與本官同審賢妃案,殿下不能拿了銀子不幹活,五千兩數目不小,殿下得對得起自己拿的銀子。
”蘇玄璟毫不避諱将蕭彥厚着臉皮在周帝那兒要的價給報了出來。
蕭彥,“……”這是能往外說的麼!
“嬌嬌啊,本王餓的難受。
”蕭彥果斷結束上一個話題。
說真的,蕭彥特别想告訴蘇玄璟,你的手下根本不夠看。
要不是黑衣并無惡意,他的小明(無名)早出來收拾他了好麼!
距離升堂時間尚早,蕭彥在柏驕攙扶,柏驕又在戚楓攙扶下去了後院,宋相言也沒時間在這兒跟蘇玄璟較真兒。
待人都離開,蘇玄璟漠然坐在公堂上,身形筆直,如黑檀般的眼睛冷冷盯着前方。
終于,升堂時間到。
鶴柄軒得到大理寺傳喚自然按時過來,且在他的努力下,秦緻決定同行。
原告入堂時,蕭彥自後院被柏驕攙扶着走出來,坐好。
“被告何在?
”蘇玄璟拍下驚堂木,兩側衙役立時震起殺威棒,呼喝‘威武’。
上官宇負責傳喚,蘇玄璟音落時他剛好從府門外走進來,側身之際,蕭臣一身錦藍色長衣邁步而入。
看到蕭臣,蘇玄璟眼中光芒似冷了幾分。
鶴柄軒一直站在公堂裡,比起蕭臣的出現,他更在意蘇玄璟的一舉一動,那夜蘇玄璟狂紮司徒佑的畫面時不時在他腦海裡閃現,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蘇玄璟的眼神,冷血無情又透着極端的狠辣跟弑殺。
這樣的仇人,多在這世上活一秒,他都會覺得不舒服。
“鶴相。
”
被點到名字的鶴柄軒朝向蘇玄璟,拱手,“蘇大人,老夫狀告賢妃與秦緻有染,更有證據證明魏王殿下乃是賢妃與秦緻私通的孽種。
”
被稱作‘孽種’的蕭臣眉目陡寒,“鶴相記住你剛才說的話,每一個字,本王都放在心上了。
”
鶴柄軒不以為然,“老夫說的是事實。
”
公案後面,蘇玄璟打斷二人争執,“證據何在?
”
鶴柄軒未理蕭臣言詞警告,朝府門看過去。
衆人視線裡,太子府司南卿走了進來,随他一起進來的,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嬷嬷。
且不論那嬷嬷是什麼身份,單是司南卿的出現便給在場之人發出一個至關重要的信号,太子府參與其中了。
“堂下何人?
”蘇玄璟明知故問。
要不是得了太子府戰幕點頭,他也不會這麼有底氣坐在公案後面,而且但凡打聽過的人都知道,蘇玄璟昨日去了太子府。
一直坐在角落裡沒吭聲的宋相言也終于明白,在北越細作伏法之後,太子府終于意識到蕭臣的危險性,眼下看戰幕能把司南卿派出來,簡直是在告訴所有人,蕭臣是太子府的敵人了!
公堂上,司南卿一副書生打扮,拱手看向蘇玄璟,“回大人,此人乃沈嬷嬷,自賢妃入宮便一直在昭純宮伺候,在賢妃懷有身孕五個月後因家中變故,求得賢妃放行離宮,所以賢妃的事她是比較了解的。
”
司南卿音落時看了眼身邊的沈嬷嬷,那嬷嬷心領神會,當即從袖兜裡取出一張折疊平整的宣紙遞過去。
司南卿一愣,繼而溫聲細雨道,“交給堂上大人。
”
被其提醒,沈嬷嬷瞬息反應過來,朝堂上遞。
戚楓上前接過宣紙,搭眼看時便知這是宮女出宮的憑證,他将宣紙呈給……蕭彥。
這是宋相言的意思,但凡他接手的證據都要先給老皇叔看,戚楓隻道宋相言單純是想惡心蘇玄璟,卻不知宋相言隻是想在自己能力範圍力幫一幫蕭臣。
他知蕭彥也是密令者。
蕭彥接過宣紙,展平,掃過之後點點頭。
柏驕随即接過證據,拍到公堂上。
對于一個虜走自家老王爺的黃口小兒,他實不需要多尊重。
蘇玄璟拿起證據,搭眼掃過,“據本官所知,禦醫院記錄在冊,賢妃是舊年曆天武四十年六月懷有身孕,這上面記載沈嬷嬷你是同年九月離宮,可你卻說你離宮時賢妃已有五個月身孕?
”
到底是宮裡出來的人物,沈嬷嬷不卑不亢跪在地上,雙手貼于地面叩首,“回大人,民婦自賢妃入宮即在昭純宮伺候賢妃的飲食起居,民婦可以作證,賢妃并非如禦醫院記載,是在天武四十年六月懷的身孕,賢妃懷有身孕,當是在五月。
”
蘇玄璟瞧了眼站在旁側的蕭臣,沉聲問道,“有何證據?
”
“民婦多次看到賢妃孕吐,出于擔心想請禦醫院的禦醫為賢妃診治,可賢妃總以各種理由推脫,更叫民婦保守秘密。
”沈嬷嬷低聲道。
“為何叫你保守秘密?
”蘇玄璟追問。
沈嬷嬷猶豫片刻,“民婦不敢妄言,可民婦記得賢妃孕吐往前數三個月,皇上無一次入昭純宮。
”
此言之惡,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