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顧琉璃攜溫弦邁進禦翡堂,公孫斐跟在後面。
“有客來,掌櫃的連聲招呼也不打,生意還做不做了!
”三人中,唯有溫弦适合被人當槍使,她亦不負所望,頂着那副萬人煩的嘴臉走到櫃台前。
萬春枝似笑非笑坐直身形,雙手搭在櫃台上,揚了揚眉梢,“我當是誰,原來是溫府棄女。
”
一個‘棄’字,足以貫穿溫弦一生。
這是她最讨厭的字眼!
“萬春枝,你小心說話!
”溫弦怒道。
這時,顧琉璃拉過溫弦,淺步行到櫃台前,眉目溫和,“今日我與溫姑娘來此,是想關照禦翡堂的生意,萬掌櫃不必帶這麼重的敵意。
”
萬春枝挑眉,“太子妃不去戴自家店裡的首飾,跑到我這裡買,是公開承認勝翡堂的玩意不如禦翡堂?
”
顧琉璃笑了笑,“首飾在形不在意,買與不買與品質也沒有多大關系,喜歡就買。
”
萬春枝不語,瞧了眼溫宛。
顧琉璃亦注意到萬春枝的眼神,轉爾看向溫宛,“溫縣主有任何顧慮都可以與我說,若執意不賣,本宮不強求。
”
“你們要是不敢賣,那就證明你們的東西有問題,怕我們瞧出來!
”溫弦沖到前面,頤指氣使。
由始至終,公孫斐就隻靠在柱子旁邊,一言未發。
他隻看着溫宛發笑。
溫宛一時摸不清三人用意,“太子妃想買什麼?
”
“有溫縣主這句話就行。
”顧琉璃低頭看向櫃中珍品,從左到右,發飾、頭飾、耳飾、頸飾到臂飾,皆為單品,另一側是價值不菲的佩飾,玉佛觀音,應有盡有。
“這個。
”顧琉璃指向櫃台裡一個紅翡耳墜,悠然道。
萬春枝看了眼溫宛。
但見溫宛點頭,她将耳墜拿出來,擱到櫃台上,“試可以,壞了……”
“還有它。
”顧琉璃指向耳墜旁邊一個臂環。
未及萬春枝去拿,顧琉璃又指了好幾種首飾,而且不管萬春枝還是溫宛都發現規律,顧琉璃挨個指選,看似在選,實則……
顧琉璃擡頭,“不必試,這裡所有的東西,本宮全都要。
”
一語閉,萬春枝再次看向溫宛。
溫宛未料如此,心下微顫。
她看向柱子旁邊的公孫斐,卻見公孫斐也在看她,臉上挂着讓人厭煩的微笑。
“萬當家跟溫縣主隻管出價。
”顧琉璃挑眉,口氣十足。
溫宛忽然就不想賣了。
财不入急門,但凡在她缺錢時送上門的财,尤其還是公孫斐的錢,哪是那麼好拿的。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你們不會連報個價都不敢吧?
”溫弦極盡嘲諷之能。
萬春枝湊到溫宛耳邊,“賣還是不賣?
”
溫宛正猶豫時顧琉璃淡然抿唇,“溫縣主怕本宮會在這些東西上動手腳反誣陷兩位?
放心,本宮沒兩位想的那麼龌龊,就是看中了你們店裡的首飾,喜歡。
”
顧琉璃越是想買,溫宛越不想賣,“喜歡這些首飾的人很多,我……”
“但能花得起大價錢的人可不多。
”顧琉璃輕笑一聲,“縱然本宮花大價錢,縣主跟萬當家仍然不肯賣,那麼兩位該如何與之前那些買主解釋?
又或者,你要如何與接下來想進來買翡翠玉石的人解釋?
”
溫宛聽出顧琉璃言外之意,若她買不到,便會煽動民情打壓禦翡堂,畢竟她想買,出了錢,自己沒賣,這一事實足夠噱頭。
萬春枝看了眼溫宛。
溫宛點頭。
“這些加在一起,五百萬金。
”
聽到報價,溫弦瘋了,“你咋不去搶?
!
就這一堆破爛玩意值五百萬金?
五十萬金都不值!
”
的确不值,萬春枝要了她在萬通錢莊存的錢數。
錢數過于多,顧琉璃不由回頭看了眼公孫斐。
公孫斐微微一笑,萬般灑脫朝顧琉璃點點頭,仿佛那五百萬金于他而言毫無所謂。
可終究不是小數目,顧琉璃看到公孫斐點頭刹那,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愫萦繞心頭,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捧在掌心,如珠如寶的護着,寵着。
豪擲千金隻博紅顔一笑的錯覺,讓顧琉璃漸漸陷入一種連她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裡,難以自拔。
她含着笑意回頭,眼睛落到萬春枝身上,“成交。
”
堂内皆靜,萬春枝沒想到顧琉璃會答應,溫宛亦沒想到公孫斐會點頭,這五百萬金,并沒有讓她們覺得是占了便宜。
相反,她們都嗅到危險氣息。
隻是價格已叫出去,斷無反悔之餘地。
公孫斐當即叫人到錢莊取錢,錢到時顧琉璃叫下人進來将所有首飾全都搬到車廂裡。
整個過程,比公孫斐還要淡定的人,是角落裡的乞丐。
乞丐在擦那頭翡翠玉金象,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
這會兒溫弦看到乞丐存在,當即過去,伸手就要搶那頭玉金象。
倏的!
乞丐比她早一步将玉金象抱在懷裡,眼睛猛掃過去。
很難形容那雙眼睛裡的兇光,看着明明無害,可就是叫人下意識覺得全身冰冷,“你……你瞪本姑娘做什麼,這裡所有物件我們都買了!
”
乞丐不放手,眼睛轉向溫宛。
溫宛走過來,“敢問溫姑娘,這頭象是首飾嗎?
”
“它雖然不是……”
“太子妃言明買的是首飾,我們明碼标價,一買一賣應該沒什麼問題,溫姑娘你現在是想明搶?
”溫宛擋在乞丐面前,冷眼看向溫弦。
溫弦都快氣笑了,“你們還好意思說我明搶?
”
“不同意可以不買。
”溫宛甚至希望公孫斐可以反悔。
但是沒有。
首飾一件不留被人搬走,顧琉璃帶着溫弦走出禦翡堂,公孫斐沒有走。
“有件事忘了與溫縣主說。
”
溫宛臨面直立,挑動眉梢。
“就是……”公孫斐朝外瞅兩眼,“禦翡堂隔壁被斐某買下來了,明日裝潢,三日後開張。
”
溫宛,“……”
“勝翡堂二店。
”
見溫宛反應有些吃驚,公孫斐笑了笑,這笑倒像是從心底往外溢出來的,“縣主放心,二店所賣絕非今日所買。
”
看着公孫斐得意洋洋的模樣,溫宛也笑了,“溫宛有一事不明,還請斐公子賜教。
”
“何事?
”
“寒棋公主有沒有問出來,斐公子到底對柳絮過敏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