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忍着困到極緻的呆萌,哈欠連天從屋子裡走出來,身上披着一件長衣,眼睛還沒恢複焦距,朦朦胧胧把臉搥到孤千城面前,“什麼秘密?
”
孤千城擡手把宋相言拽出房間,兩人來到池塘邊。
夜色清幽,一池靜水,半塘荷葉層層疊疊,荷葉上濺着水珠,在月光映襯下猶如晶瑩透明的珍珠。
風過,水珠從荷葉上滾落,似石子入水,蕩起圈圈漣漪。
有魚從水裡冒頭,襯的池塘無比生動,也絕美。
孤千城把宋相言按坐到地上,“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這個功勞,我讓你來領!
”
夜風把宋相言吹醒了一些,他扭頭,“咱倆很熟?
”
在宋相言看來,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不熟。
”
孤千城誠實道,“所以你是不想聽?
”
眼見宋相言起身,孤千城急了,“關于溫宛的!
”
某小王爺扯了下衣角褶皺,“你說。
”
作為大理寺卿,他最喜歡秘密了。
孤千城坐下來,“我知道狄輕煙住在哪裡。
”
“誰是狄輕煙?
”宋相言隻覺這個名字無比陌生。
孤千城眯起眼睛,瞳孔像蝌蚪似的同時遊向宋相言,“狄翼的孫女,那個被本世子寫下退婚書的丫頭片子!
”
提到狄翼,宋相言心裡有火,白天在公堂上被掰掉的胳膊隐隐作痛,“往下說。
”
“你知道她現在跟誰住在一起嗎?
”孤千城頂着一身綠,幽幽道。
宋相言搖頭。
“溫少行。
”
孤千城咬了咬牙,“他們兩個現在住在一起了!
”
宋相言猛然一驚,困意全無,“溫少行……跟狄輕煙是一對啊?
”
溫少行是溫宛的親弟!
孤千城重重點頭,“他們……”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狄輕煙與你訂親,你這個不要臉的!
”
不得不說,宋相言的态度把孤千城給震到了,他一臉懵逼看向眼前之人,瞳孔從小蝌蚪變成大綠豆,閃閃綠光,“小王爺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本世子與狄輕煙訂親是在半年前,那時狄輕煙還沒來大周皇城,她跟溫少行還不認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
孤千城想說,這擺明是溫少行挖的牆腳,狄輕煙明知有婚約在身還與溫少行好,她這種行為也肯定有問題!
宋相言琢磨一會兒,點了點頭,“百年眷屬三生定,千裡姻緣一線牽,好一對天定的良緣。
”
孤千城,“……推己及人,如果小王爺的媳婦跟别人跑了,你會如何?
”
“祝福他們。
”宋相言幾乎沒有猶豫。
孤千城瞠目結舌,“你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難道不該追殺千裡取人頭麼?
”
“你一點都不懂愛一個人,不是餘生相守。
”
月光傾灑,落在宋相言身上鍍了一層光,孤千城仿佛看到情聖,“那是什麼?
”
“不求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擁有,也不求她知道。
”宋相言盯着池塘裡含苞待放的荷花,說着一些與他職業毫不相關的話,聽的孤千城一愣一愣的。
“那求什麼?
”
“求我在最厲害的時候,遇到她。
”
那樣,就有足夠的本事護着她。
孤千城靜靜看着宋相言,腦子如同有人用棒槌敲了幾下,嗡嗡作響。
他想告訴宋相言溫少行跟狄輕煙住在一起的本意,是想借宋相言的嘴把這件事告訴狄翼,好叫狄翼到茅草屋棒打鴛鴦。
沒想到啊!
“警告你,溫少行跟狄輕煙的事你不許說出去,否則公堂之上,我能讓你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
孤千城,“你這樣不講道理吧?
”
“那我問你,溫少行是誰?
”宋相言覺得應該教一教孤千城怎麼做人。
“溫宛她弟。
”孤千城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把事情大張旗鼓宣揚出來,那樣溫宛得多傷心。
宋相言搖頭,“溫少行是大周人,狄輕煙是誰?
”
孤千城愣了片刻,呵呵,“大周人。
”
“兩個大周人跟一個南朝人,你覺得本小王會幫誰?
”宋相言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律法呢?
德行呢?
小王爺一直堅持依法護國的信念呢?
”孤千城看着眼前與自己三觀異常錯位的宋相言,十分不解。
宋相言也很詫異孤千城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傻瓜問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能理解這句話嗎?
”
孤千城側身盯着宋相言,眼睛一眨不眨,連呼吸都似微弱了。
宋相言還以凝望。
二人對視數息。
撲通——
孤千城掉到池子裡了……
夜盡見晨曦,轉眼天明。
溫宛早早來到禦翡堂,不升堂的日子裡她多半會來找萬春枝。
因為她知道,公孫斐随時都有可能對禦翡堂發難。
乞丐還在角落裡擦翡翠玉金象,溫宛進來時與他打了招呼,乞丐……當作沒聽到,頭也沒擡。
“看到沒有?
就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怎麼感覺他自來我店裡,不如在牆角要飯精神了?
”萬春枝瞅乞丐不順眼,時時刻刻都想把那個累贅攆出去。
角落裡,乞丐聽到這句話了,雖沒擡頭但開了金口,“要飯不扣工錢。
”
萬春枝原是坐在櫃台後面的椅子上,雙臂搥住櫃台,雙手拖住臉。
這會兒聽到乞丐出聲,猛的坐起來,“喲!
還學會告狀了?
”
溫宛聽罷徑直走向乞丐,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金錠子,“算你一年的工錢,有缺錢的地方盡管找我。
”
乞丐沒有拒絕,拿起金錠子揣進懷裡,繼續擦象。
萬春枝撇撇嘴,“我們現在也很困難。
”
“不差這一點。
”溫宛笑着繞到櫃台後面,“中午想吃什麼,我叫薛掌櫃送過來。
”
萬春枝忽的站起來,溫宛也意識到不對,視線随萬春枝方向朝外看過去,心下微寒。
隻見對面勝翡堂前停了兩輛馬車,前面一輛走下來的是顧琉璃跟溫弦,後面那一輛,是公孫斐。
三人走下馬車之後并沒有入勝翡堂,而是朝禦翡堂走過來。
“找茬兒的來了。
”萬春枝緩緩坐回椅子,低聲開口。
溫宛也知道,公孫斐受了那麼大‘委屈’一定會來找她清算。
她隻是好奇,眼前三人組這回想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