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殘酷。
溫弦甯願相信天牢裡的殺手不是蕭桓宇派去的,公堂上的衙役那是關裕想要對付宋相言才幹的蠢事。
可她真沒笨到那種程度,她知道那些不過是司南卿為了維系太子府與自己的關系胡編亂造的話,她沒追究也是不想與太子府撕破臉。
她笃定大周未來新帝就是蕭桓宇!
然而此刻被溫宛重新提起這件事,溫弦還是控制不住情緒,“當着佛祖的面,你别信口雌黃!
”
“是我信口雌黃,還是你自欺欺人!
”溫宛憤而逼近溫弦,“你不想知道我怎麼會清楚你的房間裡有鸩石跟解藥嗎?
”
“那又是什麼稀奇的東西!
整個大周皇城裡多少人家裡都有那玩意!
”
“公孫斐撒的謊恐怕隻騙了你一個人吧!
”
“溫宛!
”
“淵河死了。
”溫宛突兀道。
溫弦聞言怔住,“他死了?
你不是說……”
“我騙你的,如果他活着,公堂上我隻須把他交出來,任你再狡辯也敵不過人證物證俱在!
”
溫宛深黑目光死死盯住溫弦,“我抓到他,将他綁起來想要送官時他與我講了一個條件,他告訴我一個秘密,我放他一條生路。
”
“他不可能……”
“不可能背叛你?
”溫宛嗤然冷笑,“人皆怕死,淵荷就不是人了麼!
”
“他親口告訴我,是他把鸩石跟解藥都給了你,如若不然,我怎麼會在他死之後第一時間請你到金禧樓吃飯,你覺得我很寬裕麼?
”
“你用話诓我,讓我……”
“我用話诓你,讓你回去把鸩石跟解藥好好藏起來,你在屋子裡搗鼓時衛開元就在你屋頂上!
否則上官宇豈會那麼快把東西找出來!
”
機會隻有一次,溫宛破釜沉舟也必須要讓溫弦親口說出事實,“從那時起,蕭桓宇就想殺你了。
”
“你胡說八道!
”溫弦心緒起伏不定,“我就算私藏鸩石跟解藥,算什麼罪過!
”
“你不會告訴我,戰幕身中鸩石劇毒你不知道吧?
”溫宛看着溫弦,神色變冷,“你明明有解藥,為什麼不交給蕭桓宇!
”
“戰幕是太子府的根基,中流砥柱!
你明明有解藥卻藏而不交,你想戰幕死?
”溫宛突然揪住溫弦衣領,眼神兇戾,“難怪蕭桓宇會殺你,你藏了解藥卻不拿出來救戰幕,分明就是想戰幕死,整個太子府衰敗下去!
溫弦,你真是太壞了!
還有蘇玄璟,上一世他為什麼殺你,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
“我沒有!
”溫弦被溫宛步步緊逼,情緒一度失控,“是他們對不起我!
我幫了蘇玄璟那麼多!
我把于阗跟自己的命運都賭在他身上了,結果那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竟然殺我!
”
“你若對得起蘇玄璟,他會殺你?
你若把解藥拿出來救戰幕,蕭桓宇會一次又一次下殺手?
根本就是你的問題!
”
溫宛厲聲低吼時被溫弦一把推開,“蕭桓宇知道有解藥,他根本就沒朝我要!
”
其實,這一句話就夠了。
“你說這種話不過腦子麼!
公堂上蕭桓宇為救戰幕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他若知有解藥豈會不管你要!
你這句話,騙得了誰?
”
“那是他親眼看到我沒招供出賣他,要真叫那個衙役把戰幕殺死,事情越查越大,到時候誰也收不了場!
”
這是公孫斐的解釋。
溫宛突然沉默,靜靜站在那裡看向溫弦。
溫弦愣住,恍然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她忽然驚悚,下意識看向殿外,緊接着又将視線轉向通向後堂的夾道。
“我約你說前世的事,怎麼會叫别人聽去?
”溫宛生怕溫弦會沖到後面,冷淡開口。
溫弦也覺得是,若叫别人聽去,定會以為她們兩個是傻子。
“你想聽的聽到了?
”
在将真相說出來之後,溫弦覺得異常輕松,“你還愚蠢的以為,蕭桓宇殺我滅口,是因為他明知我有解藥卻沒管我要,怕戰幕知道這件事後會怪他?
”
看到溫宛臉上顯露出來的窘迫,溫弦失笑,“被我猜對了?
哈!
”
“那是因為他給戰幕下毒!
那毒是他下的!
他怕我會揭穿他!
”溫弦語出驚人,卻在溫宛意料之中。
“他不該留下你這個禍根。
”溫宛暗暗籲出一口氣,正色道。
溫弦肆意冷笑,“你以為他不想殺我?
你當我真不知道天牢裡的殺手是誰派的,關裕安排那兩個衙役殺我是受誰指使?
就是蕭桓宇!
”
“你知道啊?
”溫宛露出十分誇張的表情,挑動眉梢。
“你們一個個都以為自己聰明絕頂,看誰都像傻子,其實你們才是傻子!
你是,寒棋也是!
父皇母後将公孫斐指給我,助我入太子府,擺明就是把生路給了我,她走的那一條,你們走的那一條,是死路!
”
“你還想說點什麼?
”溫宛知道夠了,這些足夠了。
“至于蕭桓宇,戰幕的案子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揪着一件事情不放,那不是做大事該有的态度。
”溫弦擺出一副智者姿态,倒是很輕易的就原諒了蕭桓宇兩次欲置她于死地的行徑。
“溫弦。
”溫宛認真看向昔日這位妹妹,“我想誇一誇你。
”
溫弦冷哼,“你能誇我什麼!
”
“你真的很有做大事的心胸。
”
許是沒想到溫宛會肯定自己,溫弦詫異看過去,“真的?
”
“你明知道自己上輩子是被蘇玄璟殺死的,此生重新來過,你竟然沒有報複他。
”溫宛又道,“你明知道蘇玄璟兩次對你痛下殺手,竟然還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仍然願意堅守在太子府的陣營裡,毫不動搖……換成我,我做不到。
”
“那是因為……”
“兩個殺你的人,你不恨,卻來恨我與寒棋,若非你作惡,我與寒棋斷然不會傷你半分。
”
溫宛話鋒突轉,惹的溫弦十分不悅,“你不懂!
”
“我不想懂。
”溫宛緩緩籲出一口氣,“既然你把蕭桓宇毒殺戰幕的事情說出來,那就煩勞你随我走一趟大理寺,當着戰幕的面,再說一遍。
”
“你當我傻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