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站在那裡,恍然想到上一世祖父的确在事發前半個月去了隴西。
“原本我也想不明白,以蘇玄璟的城府不至于他們幾句威脅就生出滅你滿門的心思,現在想想,一定是他有溫禦跟狄翼勾結的證據,殺你滿門,就是怕他們裡應外合壞蕭桓宇好事!
”
不是。
若非經曆這一世,溫宛或許跟溫弦同樣想法,可如今她知道,蘇玄璟是因為狄翼。
上一世蘇玄璟定然不知道鶴柄軒才是他真正的仇人,因為她死時,鶴柄軒是戶部尚書……
後堂,蕭彥側目。
蘇玄璟面無表情坐在那裡,眼中透着太多的不可思議。
真相大白之後,溫宛對蘇玄璟就怎麼都恨不起來了。
“我說了這麼多,該你了!
”
“上一世你知道自己是于阗公主嗎?
”
“你少說了一個‘長’字!
”溫弦怒道。
見溫宛不說話,溫弦狠狠籲出一口氣,“上一世不比這一世,我知道的晚。
”
“晚多久?
”
“你還記不記得蘇玄璟是什麼時候将我安置到蘇府的?
”
溫宛記得,“我與他大婚之後第三年。
”
“就是那一年,還是他親口告訴我,于阗帝後是我的親生父母。
”溫弦回想上一世,嗤然冷笑,“他借着于阗在大周的眼線,除掉不少政敵,且許諾事成之後必定替我報仇,殺了寒棋,殺了你!
”
“那為什麼禦南侯府滅門的時候,我沒有在名單裡?
”
“那是我的主意!
我就是要讓你看着禦南侯府的人全都死光,讓你痛不欲生!
生不如死!
”溫弦突然咆哮,“可是那個大騙子!
他騙了我!
”
“他沒有騙你……”
“我說過!
我要親眼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可他手裡那柄劍卻先砍到我的脖子上!
”溫弦眼神陰戾,布滿血絲,“他殺了我,在你面前!
”
溫弦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般落在溫宛頭上。
她的記憶不是這樣的!
那時蘇玄璟滿身鮮血提劍走進廳門,那劍真涼,劃在她眼睛上涼飕飕的,緊接着一股溫熱,最後才是劇痛,痛到她心都顫抖。
“他怎麼會殺你……”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
”溫弦恨到咬牙切齒,“那時寒棋與公孫斐私奔,被抓回來之後郁郁寡歡就要死了,我是于阗唯一的公主,于蘇玄璟百利而無一害,他不該殺我!
”
溫宛看着溫弦激動的樣子,笃定她沒有撒謊。
“你是怎麼死的?
”溫弦恨道。
即便知道蘇玄璟那一劍先劃過溫弦脖頸,溫宛也隻是震驚,沒有半點覺得安慰,“我被他劃瞎了眼睛。
”
“什麼?
”溫弦愣住。
這與她的猜測也不一樣,她以為蘇玄璟殺她,是因為對溫宛尚有男女之情,“然後呢?
”
“他把我關在一個小屋子裡,斷了我的手腳。
”
後堂,沈甯跟戚沫曦分不清‘前世今生’的說辭真假與否,可不管真假,蘇玄璟都忒不是人。
戚沫曦想過去,卻被沈甯拉住。
蕭彥就坐在蘇玄璟身邊,再次側目,但沒開口。
隻一遍一遍歎息。
造孽!
蘇玄璟被封了穴道,身體動彈不得,可眼睛裡的光芒從不可思議到震驚愕然,最後紅了眼眶。
他忽然想到溫宛過往對他的态度,哪怕溫弦也不止一次與他提過‘滅門’兩個字。
真有前世?
前世溫宛嫁給他了?
而他,殺了她全家……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溫弦震驚,“你對他已經沒用了,他為什麼……蕭臣?
”
溫宛怔住,“關蕭臣什麼事?
”
“呵!
”溫弦隻冷哼一聲。
溫宛猛然上前,雙手揪住溫弦衣領,“關蕭臣什麼事!
”
“蕭臣喜歡你!
他上輩子就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溫弦扯回自己衣襟,鄙夷道。
溫宛搖頭,蕭臣上輩子喜歡她?
“他對蕭臣做了什麼?
”溫宛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死在你前頭,我死的時候蕭臣還在朔城,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
溫弦見溫宛神情那樣痛苦,頓覺痛快,于是補充,“我雖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但蘇玄璟與我提到蕭臣時眼睛裡充滿怨毒,似乎還有一絲妒忌……你比我更清楚蘇玄璟上輩子的為人。
”
“蕭臣在朔城!
他不可能回來!
”
“他回不回來,隻看他有多在乎你!
”溫弦也很生氣,“我原本不知道蘇玄璟竟然真喜歡你,可是喜歡對于蘇玄璟來說沒有霸業來的重要!
他曾經說過,你是最好的棋子!
”
"我不是!
"溫宛忽然紅了眼眶,不管她嘴上如何否定,她心裡清楚溫弦說的是事實。
“你就是!
蘇玄璟就是利用你才攀上禦南侯府,仕途平步青雲,又因為溫禦跟戰幕的關系,太子府才收了他作幕僚!
我現在終于知道蘇玄璟為什麼沒殺你了……”
“你别說了……”溫宛突然捂住耳朵,眼淚飙湧。
“因為你還有用,他還差最後一步棋!
”溫弦看到溫宛那般,頓時覺得暢快淋漓,“他曾說過,會叫蕭臣不得好死!
你既然活着,那蕭臣是怎麼死的?
一定很慘吧,你看到了吧!
”
啪—
“溫宛!
你今日打了我兩次!
”
溫弦捂住臉頰,原想動怒,可看到溫宛臉上的淚水時不怒反笑,“如果是這樣,我原諒蘇玄璟了,比起那時殺死你,叫你親眼看到一個愛你至深的男人為你而死一定更痛苦!
”
溫宛分辨不出溫弦那些話裡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她悲恸落淚,心底卻強逼自己冷靜下來。
後堂所有人都在等着!
“你是不是知道蕭臣上輩子為你死的很慘,所以這輩子才會選澤蕭臣?
”溫弦仿佛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臉恍然。
“所以……”
溫宛沒有浪費自己的情緒,擡頭時五官猙獰,像是受了極大的震撼,“你是因為知道蕭桓宇上輩子當了皇帝,這一世才會讓公孫斐保你入畫堂?
”
“上輩子蘇玄璟是蕭桓宇的人,他能拿到殺你禦南侯府滿門的聖旨,你說蕭桓宇能不能上當上皇帝!
”溫弦嗤之以鼻,“所以說你笨!
”
“你又有多聰明!
”
溫宛摒棄煩亂複雜的心緒,突然嘲諷,“靠着公孫斐的财力入畫堂,靠着自己殘敗不值錢的身子爬上蕭桓宇的床,到頭來還不是落得被他殺人滅口的下場!
”
“你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