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一旦開始便無退路。
衛婧着落隐門殺手刺殺衛林娘之事未成,定會引起歧王更大警覺,蘇玄璟以為此事不能再猶豫,必要先歧王一步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仙瑤閣内,雪姬蹙眉,“落隐門的殺手的确不如黃泉界,可黃泉界裡不養死士,誰也不敢保證消息絕無走漏,萬一走漏風聲,豈不是弄巧成拙。
”
蘇玄璟行事極少找到黃泉界,在他看來,黃泉界地處皇城,縱然表面上維持與朝廷兩不相甘的關系,可私下裡未必就沒有來往。
“衛開元在天牢裡怕是不會輕易被放出來,衛林娘又有十二衛保護,一擊不中隻能罷手。
”蘇玄璟話說到這裡,心裡所想卻是溫宛。
計劃之初他沒想過溫宛會摻和到這件事裡,是以毫無顧慮,現下他不能再叫溫宛涉險,“既然動不得衛林娘母子,那就隻能委屈衛婧。
”
雪姬狐疑看向蘇玄璟,“公子何意?
”
“秋兒說衛婧有三個月身孕?
”蘇玄璟手握茶杯,輕輕搖晃,茶霧缭繞間讓人看不清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睛。
雪姬點頭,“的确,此事知道的人甚少。
”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衛婧腹中骨肉有意外,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衛林娘。
”在蘇玄璟,亦或很多智者眼裡,人皆棋子,哪怕未出世。
雪姬輕呼出一口氣,“公子的意思是,讓秋兒辦這件事?
”
“重金買通楊肅府中仆人,事成之後殺人滅口。
”蘇玄璟神色果絕,絲毫猶豫也無。
雪姬點頭,“衛婧嫁給楊肅将近二十年,此子來的不易,若真出事她必會發瘋一樣找衛林娘報仇,屆時公子再将此事告訴楊肅,這台戲就足了。
”
蘇玄璟正是此意。
就在雪姬準備起身離開時,蘇玄璟忽而問了一句,“溫縣主近日,很少出現在朱雀大街。
”
“哦!
”
雪姬心知不能隐瞞,便恍然似點頭,“禦南侯府有人傳她跑去跟戚沫曦同住,不過咱們的人看到溫縣主酉時都還沒離開大理寺。
”
蘇玄璟略有詫異,“住在大理寺?
”
“許是她與宋相言一起琢磨衛開元的案子也不一定。
”雪姬猜測道。
見蘇玄璟沒再說話,雪姬起身離開仙瑤閣。
桌邊,蘇玄璟端着茶杯無意品茶。
他忽然發現自提親之後,溫宛接觸的人與之前大不相同。
非富即貴。
莫說宋相言跟戚楓,其實就算是蕭臣,若真論起來他亦不如。
縱然那是一個被皇族抛棄的皇子,可也是皇子呵。
有時候想想,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
昨夜不管蕭臣如何暗示,溫宛也沒有注意到蕭臣身上有淡淡的香甜味道。
對于這件事,蕭臣隻道味道不夠明顯,遂在清晨時吩咐管家多準備些花瓣,不僅限于玫瑰,但凡聞起來香的花瓣都弄來一些。
溫宛則在卯時天剛亮便乘車回了大理寺。
天明時分,宋相言從廂房裡走出來,剛好看到溫宛鬼鬼祟祟從後門跑進來。
“縣主?
”宋相言啥都知道。
啥啥都知道!
溫宛見宋相言招呼,自是過去,“小王爺醒這麼早?
”
“沒辦法,有顧老将軍那樣的義父,不努力打到你飛起來。
”宋相言手握長劍,有模有樣湊到溫宛身邊,“昨夜過的如……阿嚏!
阿嚏-”
溫宛見宋相言噴嚏不斷,“小王爺昨夜染了風寒?
”
“縣主哪兒買的胭脂?
劣質啊!
”宋相言朝溫宛身上嗅兩下,“胭脂勝在淡香,你這未免有些太濃。
”
溫宛不覺,仔細聞過之後方覺身上的确有股玫瑰花的香氣,“我沒敷胭脂……”
“那就是你住的地方有這種味道,入鮑魚之肆,久聞不知其臭。
”宋相言如此比喻道。
溫宛,“入幽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
”
“哪裡香!
”
宋相言呶呶嘴,“恕本小王八卦一句,你跟魏王走到哪一步了?
”
“成了!
”溫宛想至昨夜之事,喜形于色。
宋相言瞪大眼睛,“你們!
生米煮成熟飯了?
”
溫宛怔住,随後闆起臉,“看在你娘是公主,本縣主不打算跟你計較。
”
見溫宛轉身走向雅室,宋相言提劍跟過去。
房門掩緊,宋相言頂着一張‘誓死把命搭在八卦上’的精神朝向溫宛,“你我這樣的關系,本小王換不來一句實話?
”
溫宛自認脾氣不好,但在蕭臣及宋相言面前,她總能很好壓制住自己體内躁動因子。
前者是她自願,首先小叔叔的摯友隻有一個,其次能與蕭臣混成兄弟,那絕對是她前段時間嘔心瀝血的結果,得珍惜。
後者亦她自願,抛開宋相言身份不提,就宋相言那個腦子也是溫宛前進道路上不可或缺的智囊。
“沒有生米煮成熟飯,隻有純潔的男女友誼。
”溫宛嚴肅解釋自己與蕭臣的關系。
宋相言将信将疑,“如同你我?
”
“如同你我!
”溫宛重重點頭。
宋相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若然本小王跟魏王一起掉進河裡,縣主先救誰?
”
溫宛毫不猶豫,“先救你!
”
宋相言震驚不已,“真的?
”
“必須真!
”溫宛知道蕭臣會遊泳,同時她亦知道宋相言不會。
宋相言聽罷十分得意,“就憑縣主這句話,以後本小王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
你的東西……”
“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
”溫宛懷裡揣着四千兩。
宋相言不在乎這個,提劍出去耍了一套劍術。
時間寶貴,溫宛在大理寺沒呆多久,直接拿着錢去了西市靖坊。
相比自己對東市的了解,她覺得讓莫修幫七時去找店面更穩妥,包括裝潢也都交給莫修,剩下采買珠寶首飾的錢自然是直接交給七時。
這些事溫宛從巳時離開大理寺,忙到未時才算見些眉目。
就在溫宛自七時那裡走出來準備回大理寺的時候,忽然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如果沒記錯,那人應該是花間樓的秋兒。
溫宛好奇,印象中花間樓的姑娘就算逛街也隻逛東市,即便她們出身卑微可手裡頭都有銀子,而且秋兒的打扮實在過于平常。
溫宛選擇跟過去,非常時期秋兒出現在靖坊絕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