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沈甯明白鴻壽寺裡的外使有多了解大周現在的時局,苗四郎特别從錦枕下面拿出一張賭條。
“這是什麼?
”沈甯詫異。
“鴻壽寺三十九個外使,有九人賭魏王殿下赢,在下也押了魏王。
”苗四郎将賭條遞過去。
沈甯拿過賭條,“一賠十?
”
“大多把賭注押在太子身上,不過賠率低一些,一賠五。
”
“那你為何押魏王?
”沈甯把賭條還給苗四郎,頗為疑惑道。
苗四郎笑着收起賭條,“沈大人把寶押在誰身上,在下就押在誰身上。
”
“不許胡說。
”沈甯立時闆起臉,嚴肅道。
苗四郎卻未收斂笑意,說了句大實話,“其實不管他們誰赢誰輸,我隻是南诏駐守在這裡的小小外使,不是麼。
”
沈甯一瞬間以為苗四郎是在跟自己談條件,仿佛他将寶押在蕭臣身上,若蕭臣赢了會允他什麼好處?
“不然你想當什麼?
大周斷不會重用外使!
”沈甯一臉警覺道。
苗四郎也是一愣,瞬息反應過來,“沈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不管誰赢于我并沒有什麼關系,但若與大人息息相關,我便站那人。
”
沈甯終于感覺到一絲異樣,尤其燭光下,苗四郎的眼睛充滿真誠。
“咳!
”沈甯強作鎮定收回視線,起身,“時候不早,本官告辭。
”
“我送你……”
“不用!
”
沈甯突然擡雙手制止苗四郎起身,“你好好坐在那裡,别動。
”
透過窗棂,苗四郎盯着那抹倉皇而去的背影,眼底溢出淡淡光彩,未曾想一向端莊冷肅的沈甯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夜深,花間樓外紅燈高懸,一樓大廳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三樓仙瑤閣,蘇玄璟在看到司南卿遞過來的信箋時皺了下眉,“楊曼枝是你殺的?
”
彼時天牢,宋相言猜對了一半,鑒于宋相言用自毀跟毀他名聲的方法替邢棟壓下本該如洪水猛獸的輿論,想要繼續對付邢棟就隻有殺楊曼枝嫁禍。
但是他沒動手。
此刻接過信箋,蘇玄璟打開看時微愕,那上面是楊曼枝欲以死誣陷邢棟的信。
司南卿瞧了眼那信,“是我的主意,畫堂元湛派人做的。
”
“元湛……難怪做的天衣無縫。
”蘇玄璟收起那封信,起身走向窗棂。
司馬卿懶得站起來,斟茶倒水喝了一口,“就算有宋相言,人證物證俱在,這案子好結。
”
透過窗棂,蘇玄璟看到了溫宛的馬車。
夜風微涼,溫宛從馬車裡走下來的時候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之後匆匆去了金禧樓。
“我說話你聽到沒?
”
背後傳來司南卿的聲音,蘇玄璟不由的收回視線,轉過身背倚在窗邊,敷衍道,“隻要宋相言不無理取鬧,案子自然好結。
”
“太子跟魏王第一次交鋒,你可不能辜負軍師對你的信任。
”司南卿提醒道。
聽到此處,蘇玄璟重新轉過身,腦海裡浮現戰幕與他說的那些話。
他有些好奇,藏在戰幕心裡的疑惑,到底是什麼……
次日,邢棟的案子在大理寺開審。
溫宛原想聽審,被宋相言勸退,理由是他們即将讨論的話題不适合溫宛聽。
溫宛也不強求,反正有宋相言在,應該不會鬧出什麼大事。
這會兒禦翡堂内,溫宛有些想夭夭了。
“夭夭真是個好孩子,除了錢,我給她的人一個都沒要。
”想到那個曾在角落裡被别的乞丐欺負的夭夭,溫宛有些怅然。
魏沉央也很懷念夭夭,“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少了一個人,總覺得這個店裡空蕩蕩的。
”
被魏沉央提醒,溫宛恍然,“賈萬金怎麼沒來?
”
提到賈萬金,魏沉央停下手裡擦珠子的手,皺皺眉,“他最近鬼鬼祟祟的。
”
“怎麼?
”
溫宛湊過去,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終于發現了什麼?
”
魏沉央見溫宛頂着一張八卦臉,認真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他這段時間舉止十分怪異,你不提他還好,你這一提,我覺得你有必要……”
沒等魏沉央說完,金禧樓薛掌櫃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溫縣主,你在就好了!
”薛掌櫃見到溫宛,頓露喜色。
溫宛正疑惑時薛掌櫃走過來,自懷裡取出一張欠條,“煩請縣主在這張欠條上簽個字。
”
欠條?
溫宛已經很久沒聽到過這兩個字了。
現如今的她不說身份百萬,但也絕對不會再淪落到當年管玉布衣借錢的光景,“什麼欠條?
”
“賈先生剛從小的那借了些錢,小的原不想借,可賈先生說是縣主您同意的。
”薛掌櫃将欠條擺到櫃台上,一臉殷勤看過去。
某縣主低頭,看到欠條上的數字時隻覺眼前一黑,幸被魏沉央扶住。
魏沉央好奇看了眼欠條,“五百萬兩?
他借五百萬兩做什麼?
”
溫宛被魏沉央攙着,一雙眼睛跟着斜過去。
“魏大姑娘誤會,不是五百萬兩……”
薛掌櫃說到這裡時溫宛視線再度落到欠條上,白紙黑字,就是五百兩,還有少?
“賈先生管小的借的是五百萬兩,金禧樓裡屬于溫縣主的份額早就被賈先生拿走了。
”
溫宛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從從魏沉央手裡掙脫出來繞過櫃台,抓住薛掌櫃,“你說什麼?
”
“賈先生前兩日便将屬于縣主份額的錢全都取走了。
”薛掌櫃好心看向溫宛,“縣主不知道?
”
“不知道……”溫宛忽似想到什麼,突然沖出禦翡堂。
要知道,整個朱雀大街上賺錢的生意幾乎都是溫宛的,就算不全是,溫宛所占份額也都占了半數以上。
随着時間推移,魏沉央在禦翡堂裡也變得坐立不安。
終于!
“溫宛?
”看到溫宛失魂落魄走進來,魏沉央急忙迎過去,“你沒事吧?
”
溫宛蓦然擡頭,絕望如斯的目光裡陡然閃出一抹微弱的光,“沉央,禦翡堂的賬目是你一直在管吧?
”
“是賈萬金。
”魏沉央說完這句話,某位縣主的身子當即順着門框滑下去。
魏沉央一時着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溫宛?
”
“那個,殺千刀的賈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