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令蕭靈有些詫異。
她拉起蕭冥河,随即轉身坐到原來的位置,不免疑惑,“羽林營?
”
“侄兒知道相言弟弟失蹤了。
”蕭冥河沒有道理不知道。
自他入皇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長在公主府。
蕭靈微微颔首,“暫時是找不到。
”
撲通!
蕭冥河又是一跪,神情肯切,“侄兒不該大敢妄言,可此事我多半覺得是……太子手下的人所為,我動不了太子府,畏懼皇後,可自我入皇城得姑母百般照顧,便想做些事。
”
“所以你去羽林營了?
”蕭靈看了眼身側素衣,回過頭認真問道。
蕭冥河拱手,“姑母明鑒,此事與奪嫡無關,侄兒隻想給太子那邊施加一些壓力,哪怕這點壓力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麼,可至少能讓他們感覺到一絲苗頭。
”
蕭靈來永安宮的目的也是如此。
她未曾想蕭冥河與自己想到一處,眉眼間多了幾分贊賞,“你有心了。
”
“侄兒縱有心卻無力,也隻能做到這樣。
”蕭冥河俯首叩頭。
“快起來,你再這樣動不動就跪,是不是不想讓姑母再來?
”
聽到蕭靈這樣說,蕭冥河急忙起身,眼中帶着熱切,“時候不早,我叫他們準備晚膳可好?
”
蕭靈已經等了這麼久,又想到此來目的,于是點頭。
蕭冥河見狀欣喜若狂,當即命小太監去準備。
小太監是個利索的,前前後後不到半刻鐘飯菜皆已備齊。
偌大八仙桌上,四菜一湯。
蕭靈看到桌上飯菜時,心下微動。
素衣站在旁邊伺候,“六皇子有心,這四道菜都是我家殿下愛吃的。
”
蕭冥河坐在下位,聽到誇贊眼中露出淡淡的悲傷神情,“哪裡是我有心,是母妃。
”
聽到池月,蕭靈不由的看過去,“這些菜式是你母妃告訴你的?
”
“母妃又豈止告訴我這些,她說姑母最喜紅色,想當年一襲紅衣,身縱快馬,整個皇城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
蕭靈忽的笑了,“你母妃這是調侃我呢。
”
這句話惹的蕭冥河誠惶誠恐,“姑母明鑒,母妃說的時候真心是誇贊!
”
“你坐下。
”蕭靈拉着蕭冥河坐近一些,“我當然知道你母妃是真心,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偷偷帶着她出宮,有個不長眼的潑皮竟然敢調戲你母妃,我一鞭子抽過去你猜怎麼着?
”
蕭冥河搖搖頭,可眼睛裡閃着光。
他真想知道。
“你母妃竟然擋在那潑皮面前,我險些抽到她!
”蕭靈想到當年舊事,不免唏噓,“你母妃受了那麼大的委屈,竟還怕我再惹事回去被父皇母後罰閉門思過,她待我,是真好。
”
蕭冥河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母妃說姑母待她也是極好。
”
“可惜……”
蕭靈神色微轉,須臾恢複,“你母妃與你在平州的日子不好過吧?
”
“别的都還行,隻是母妃真的很想念皇宮……對了!
”蕭冥河忽然想到什麼,起身走進内室。
不多時拿出一幅畫軸。
他站在桌邊,小心翼翼打開畫軸,上面是一座宮殿。
畫的是長秋宮,蕭靈未出嫁時在皇宮的居所,圖上宮殿細緻到鬥拱飛檐的細節都一絲不差,尤其殿外庭院裡那株紅楓樹。
畫中是秋天,楓葉豔紅如火。
蕭靈不禁站起身走到畫前,眼中滿是驚豔,“現在的長秋宮早就變了模樣……”
“姑母如果不嫌棄,我想把這幅畫送給您。
”
“怎麼會嫌棄!
”蕭靈從蕭冥河手裡接過畫卷,親自收好後交到素衣手裡。
姑侄二人這方坐下來繼續用膳,席間全都是回憶。
差不多快要宮禁的時候蕭靈才從永安宮走出去,而蕭冥河亦十分懂事的将其一直送到皇宮永定門。
其間多少雙眼睛看到,不得而知。
回到寝宮,蕭冥河一直陪笑的臉瞬間冷下來。
他叫出師媗,将白天見過蕭臣的事說了一遍。
師媗震驚,“蕭臣信了?
”
“應該沒有全信。
”蕭冥河坐在桌邊,看着桌上明明滅滅的燭火,眼底迸出一道冷光,“還差一個人。
”
“誰?
”
“寂月小築的主人。
”蕭冥河告訴師媗,謊話要想變得天衣無縫不可能,總有疏忽,但他不在乎,哪怕蕭臣隻是将信将疑,計劃就可以進行下去。
而現在的問題是,他編織的故事裡缺少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是他自己。
“主子想到良策了?
”師媗問道。
“媚舞。
”
乍聽這個名字,師媗還模糊一陣。
“我聽巳神提過幾次,說她想見您。
”
蕭冥河點了點頭,“想見,那就讓她見個夠。
”
師媗微愣,瞬息恍然……
夜已經很深了。
皇城西郊樹林裡,夜風吹動樹梢,沙沙聲在暗夜顯得格外瘆人。
一抹嬌弱身影手裡提着燈籠緩慢前行。
撲通—
随着那抹身影消失,樹林裡唯一的光亮也跟着消失了。
也就半刻鐘,林間又現一抹光亮。
那抹光亮再次消失在陷阱前。
星光暗淡,偶有浮雲掠影連那一點點星光都變得稀薄的可憐。
沈甯把自己蜷成一團,瑟縮發抖卻不敢發出丁點聲音,連喘息都變得小心翼翼。
然而她還是感覺到剛剛掉下來的那個東西正朝自己一點點靠近。
眼淚啪嗒掉下來,恐懼已經淹沒到頭頂即将沖破理智。
終于!
“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個東西碰到自己刹那,一向沉穩持重的沈甯突然撲沖過去,雙臂好似急速旋轉的風車。
那個東西身上沒毛,她應該是撓到了!
就在沈甯停頓刹那,忽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箍住,“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陣刺耳尖叫!
噓—
“别怕,是我。
”聽到聲音,沈甯愣住。
身體被環抱,可她表情卻是驚悚,“你是誰?
”
“呵……”
那聲音充滿無奈,“沈姑娘初時叫我雜毛孔雀。
”
聽到這個稱呼,沈甯突然情緒爆發,放聲大哭。
她太害怕了……
一路無話,回到鴻壽寺的苗四郎倒了杯熱水給沈甯。
燭光被丹頂鶴的燈罩罩着,散出淡淡柔光。
苗四郎從抽屜裡取來藥膏跟一支軟軟的羊毫,“沈姑娘怎麼會在那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