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秋晴哭喪着臉,聲音都在顫。
“娘娘,奴婢不行……你們得快些回來。
”
溫若萱搖頭,一臉正經,“女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
一旁,花拂柳小心提醒,“娘娘,時候不早了。
”
溫若萱這才想起正事,于是把秋晴拉到床邊,拍拍她手,“娘娘隻管睡,明早睜開眼睛奴婢一定在!
”
秋晴欲哭無淚,“奴婢一定坐等天明。
”
離開甘泉宮,溫若萱與花拂柳頂着他宮宮女模樣朝如意宮摸了過去。
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溫若萱給出的建設性意見是,鑒于他們頂着皇後寝宮裡兩個三等宮女的容貌在招搖,所以不必太擔心會被發現,但被發現之後一定要逃走!
死都不能被人抓到,這樣至少可以把罪名誣陷到朝鳳宮那邊。
當然,不被發現是最好的。
花拂柳雖然沒有反駁,但他自信有他在,絕對不會叫别人發現。
事實如此。
月黑風高,二人頂風作案。
隻見甬道上溫若萱貓着身子,踮起腳,兩隻手朝前摸,一步一步往前走,動作之诙諧如同一隻剛剛出洞覓食的小老鼠。
花拂柳跟在她背後,看着她那副樣子哭笑不得,但在溫若萱回眸一刻,他便與她一般,貓起身子踮起腳,“娘娘放心,後面沒人。
”
溫若萱很滿意花拂柳的警惕性,繼續往前走。
也就半盞茶的功夫,二人彎彎繞繞,終于避開所有夜巡侍衛來到如意宮前,花拂柳拿出早就配好的鑰匙,單手托起鐵鎖,緩緩打開,之後拽下鐵鎖打開門,叫溫若萱先進去。
待其入内,他又将鎖頭套回早就被風雨腐蝕的破敗不堪的木門上鎖好,收起鑰匙,飛身一縱,躍牆落在溫若萱面前。
風輕雲動,溫若萱呆若木雞。
“你會輕功?
”溫若萱緩好一會兒才開口,眼睛裡充滿執意。
花拂柳點頭,“還非常好。
”
某位皇貴妃的眼睛霎時充血,恨不得咬花拂柳一口,“那還費個牛勁配鑰匙做什麼!
”
花拂柳弱弱低下頭,“奴婢怕娘娘不讓我抱。
”
“都是女的我怕你抱我?
”溫若萱還想再往下說時恍然想到當日掉進池塘裡的畫面。
罷了!
“走!
”
眼見溫若萱想要走去前頭,花拂柳拉住她,“前面雜草太多,恐防有蛇,奴婢在前頭。
”
溫若萱嗤之以鼻,“本宮怕蛇?
”
“或許還有機關暗器。
”花拂柳小聲提醒道。
溫若萱立時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側身把花拂柳讓到前面。
她不怕蛇,她怕死。
倒也不是怕死,死在這種地方顯然不值得。
于是花拂柳走在前面,溫若萱緊随其後。
一路雜草比人還高,好在沒有預想之中的暗器,二人行到殿門,殿門沒有上鎖,溫若萱正要擡手去推瞬間被花拂柳握住手腕。
“幹什麼?
!
”溫若萱因為想到當日池塘裡被花拂柳輕薄的事,下意識驚叫。
噓-
花拂柳松手瞬間指向門檻位置。
溫若萱順着指向看過去,倒抽口涼氣,隻見貼在門檻位置的地方有一根細小鐵鈎,鐵鈎固定在門檻上,另一端朝裡延伸。
“這是什麼?
”
“暗器。
”
花拂柳好歹也是大周三大名捕之一,除了易容術,自然還有别的本事。
溫若萱後怕之餘消除對花拂柳的顧慮,心中莫名慚愧,“怎麼辦?
”
“娘娘在這裡等。
”花拂柳音落之際,眼色轉厲,倏然縱身翻上屋頂。
門口隻剩溫若萱,她說不上害怕,可看着滿目雜草在月光映照下閃着慘淡白光,風一過,搖搖晃晃,她這心裡就開始打鼓,雞皮疙瘩也跟着跳出來看熱鬧。
屋頂傳來細微聲響,溫若萱噎了下喉嚨,“文杏?
”
許是聲音太小,上面沒有動靜。
陰森氣氛一旦渲染起來就很難消除,溫若萱越看眼前一人多高的雜草來回晃動,越是膽寒,于是她捏着嗓子又喚一聲,“文杏?
”
無人回應。
溫若萱如墜冰窖,頓時有種被人抛棄的錯覺。
這不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許多年前,她被一個從畫裡走出來的少年抛棄過一次,親也親了,抱也抱了,談婚論嫁時那少年憑空蒸發,消失不見。
愛也愛了,這許多年過去連恨都變得模糊不清。
如今這種感覺侵襲全身,她咬着唇,眼神發狠。
去他媽的狗屁愛情!
她溫若萱這輩子不用靠誰也能活的風聲水起!
一股雞血頂上腦門兒,溫若萱正要轉身想從窗戶跳進去的時候身後傳來吱呦聲響,她猛然回頭,門啟。
花拂柳把頭探出來,“娘娘,快進來。
”
看到花拂柳一刻,那些被溫若萱壓制到心底的委屈一瞬間沖湧心頭,眼淚險些掉下來。
好在夜黑,花拂柳沒看到溫若萱發紅眼眶。
“你怎麼才把門打開?
”溫若萱暗暗收斂‘疑似被抛棄’的情緒,把手伸給花拂柳。
門半敞,花拂柳将溫若萱扶到殿内,轉身阖起門闆。
“奴婢在廳裡檢查一圈兒,有幾處暗器被我卸了。
”
溫若萱順着花拂柳的視線看過去,廳内正中桌椅旁邊當真擺着十幾把尖銳暗器,她倒抽涼氣,“二十年沒住過人,暗器居然沒上鏽?
”
“看款式不是二十年前之物,最多不超過三年。
”
月光雖暗,勉強可以辨物,花拂柳不及溫若萱質疑,握緊她手腕,“娘娘跟緊我。
”
溫若萱由着花拂柳拉到一角,沿一側往屋門探過去。
“不超過三年是什麼意思?
”溫若萱沒有反抗,由着花拂柳拉住自己,事實上花拂柳不拉她,她也得拽着眼前這個胖宮女,莫名的安全感。
花拂柳金盆洗手的時間比郁玺良還早。
那年溫若萱入宮,他自此消失未再出現,不過這些年行走江湖,本事沒丢,“意思就是娘娘跟奴婢不是第一批來探如意宮的人,之前那些人觸動機關,命休矣,便有人将機關重新叩住,以待後來人。
”
“荒廢二十年的如意宮,誰會來探?
”溫若萱震驚問道。
花拂柳停在屋門前蹲下來,溫若萱即湊到他身邊,“怎麼了?
”
“娘娘細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