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太疼,所以感覺不到臉頰上的痛。
蘇玄璟趴在冰涼石階上,依舊自顧自的訴說,“我回到府裡時溫弦早就叫人掰斷她手腳,我又劃瞎了她的眼睛,我……我還叫人把那樣破碎的她關在一個地窖裡,又把割斷舌頭的紫玉扔下去照顧她。
”
蕭臣隻覺肺腑如同火燒。
如果真是這樣,那紫玉用手指寫下的那些全都是真的?
淚,驟然湧落。
蕭臣上前狠狠拽起蘇玄璟,“你殺了她?
”
“我活活燒死了她!
”
砰!
“蘇玄璟,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你求來的一品诰命夫人!
她穿着她最喜歡的鞋子,滿心歡喜嫁給你,你怎麼會這樣待她!
良心何在!
”蕭臣不能接受上一世溫宛是這樣的結局,心痛如錐。
再次被打倒的蘇玄璟匍匐在那裡,痛苦嗚咽。
忽然之間,嗚咽聲戛然而止。
蘇玄璟猛然回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蕭臣,目色驚駭,“我沒告訴你……我娶了她,沒有人提過一品诰命夫人這幾個字!
”
蕭臣一腳重重踢在蘇玄璟的肚子上。
劇痛侵襲,蘇玄璟蜷縮時仍然死死盯着蕭臣,“你也是重生的?
”
蕭臣雙目赤紅,拳頭被他攥的咯咯作響。
“原來……原來你們都是重生!
那為什麼我不是!
”蘇玄璟拳頭比蕭臣攥的還要緊,狠狠砸向地面時恨與悔恨混雜在一起,叫他痛不欲生。
看到這樣的蘇玄璟,蕭臣也終于冷靜下來。
上一世,已經過去了。
他頹然坐下來,對溫宛的心疼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上一世愛慘了你!
”
蘇玄璟忍着劇痛爬起來,艱難走回到蕭臣身邊坐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是重生?
”
見蕭臣不語,蘇玄璟突然伸手拽住他衣領,五官猙獰,“就算要死,你們也該讓我死個明白!
我上一世到底是多壞的人!
我到底……”
“我死在你手裡。
”蕭臣突兀開口,冷漠看向眼前男子。
蘇玄璟詫異,握住蕭臣衣領的手漸漸松開。
叫溫弦說中了?
“你是……你是怎麼被我殺的?
”蘇玄璟頹然轉身,整個人如同被風吹破的風筝,零散破敗,慘淡無依。
“你先告訴我,你剛剛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
“溫宛親口說的,你覺得呢?
”蘇玄璟苦澀抿唇,哪怕換一個人他都不會相信。
蕭臣低下頭,沉默的很久。
“我在朔城時,有一日發現紫玉出現在朔城城門,她在一輛馬車裡,如你所言,舌頭被割斷,整個人奄奄一息。
”
縱然是最不願想起的回憶,蕭臣還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她用手指寫出宛宛經曆的一切,向我求救,我那時腦子裡一片空白,直接牽馬趕回皇城,日夜不休……”
蘇玄璟垂在膝間的手指動了動,“所以,我放走紫玉就是為了引你上鈎。
”
“五天五夜。
”
所以溫弦說的話是真的,上一世蕭臣真的喜歡溫宛,而且是非常喜歡。
前世之事,現在說起來仿佛就在眼前,“當我趕到皇城時城門緊閉,我還沒來得及叫門……”
蘇玄璟看過去,心底莫名緊張。
“我聽到城牆上傳來聲音,擡頭就見百餘弓箭手準備就緒。
”蕭臣苦澀抿唇,“之後你出現。
”
“我的陷阱……”
“萬箭穿心。
我不畏懼死亡,可我隻想見她最後一面,想看她是不是過的很好。
”蕭臣輕輕舒了一口氣,“你說……她不願見我。
”
“你信了?
”蘇玄璟認真看過去。
信了。
“她真的很愛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可我沒想到,你!
”
蕭臣再欲怒斥時,蘇玄璟眼睛裡盈着淚光,“我利用她對我的感情,肆無忌憚的傷害她,殺她滿門,害她慘死,又利用她殺了你……”
“你既然記得前世的事,為何初時沒有殺我?
”蘇玄璟悲恸之下擡頭質疑。
蕭臣望向遠處一望無邊的樹林,“我以為這一世,她還愛着你。
”
蘇玄璟也沉默了。
“若我早知你對宛宛做的事,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
“你不在乎我殺你,卻在乎我是不是動了溫宛,你還記得她出嫁時穿了什麼樣的鞋子……”
蘇玄璟認真看向蕭臣,“上一世,你也喜歡溫宛?
”
“喜歡,她既嫁人我便終身不娶的喜歡。
”
風起,拂過看台上的兩個人。
蕭臣請求蘇玄璟替他保守秘密,無論如何不能叫溫宛知道自己也是重生,更不能告訴他自己上輩子的死因。
蘇玄璟苦笑着答應,“我怎麼可能告訴她,叫她更恨我麼?
”
蕭臣想想也是,沒再說話……
而此時,溫宛跟賈萬金帶着一隊大理寺衙役正在含光街封鋪子,剛好碰到聞訊趕過來的溫弦跟公孫斐。
“溫宛你住手!
”
鋪子封到米行,溫弦先一步搶下衙役手裡封條,轉過身怒道,“你們憑什麼封鋪子!
我們犯了什麼法什麼罪!
”
溫宛沒理溫弦,轉爾看向公孫斐,似笑非笑,“這次可是你自己牽出來的,我沒诓她。
”
公孫斐邁着步子走到米行前,正對溫宛,“溫姑娘問的話正是斐某想問的,請問縣主,含光街上十幾家被你封的鋪子,做錯了什麼?
”
“他們沒錯,錯的是他們跟錯了主子。
”
溫宛也不含糊,也不避諱,“大理寺得皇上口谕追查宋小王爺下落,我們現在懷疑小王爺被歹人藏在這些鋪子裡,自然是要先封,然後慢慢搜!
”
公孫斐都給氣笑了,“大理寺就是這樣辦案的?
就不能封一間查一間?
”
“斐公子在教我做事?
”
溫宛微挑眉梢,“賈萬金。
”
賈萬金當即捧着冊子走過來,“下一間是許家茶館。
”
溫宛點頭,随手指出兩個衙役,“你們去封!
”
“溫宛!
有本事你去封伯樂坊!
”整個條含光街,隻有伯樂坊不是太子府産業,而是溫宛的。
溫宛嗤然一笑,“看來溫姑娘學會夾着尾巴做人了,知道主動配合了是不是?
”
臉色陡變,溫宛看向衙役高喝,“溫姑娘說的話你們沒聽到麼,封伯樂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