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璟一把從蕭彥手裡搶回驚堂木,重重一拍。
“懷胎十一個月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伯禦醫隻能證明賢妃七月有孕,李院令亦在公堂之上用命擔保孕婦絕無懷十一個月才産子的可能,秦緻也承認,他六月來過皇城,蕭臣,你可不認罪,但本官,今日必判!
”
“蘇玄璟!
若是冤案,你吃罪不起!
”宋相言見蘇玄璟再欲拍驚堂木,當即沖過去想要搶回來。
要知道,案子判了,不管是不是冤案都要對外公布!
老百姓知道什麼!
沒入大理寺聽審的文武百官知道什麼!
隻要消息傳出去,哪怕日後真查出是冤案再翻案又有什麼用?
當下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蕭臣的身份一絲一毫都不容質疑!
咣當——
千鈞一發,蕭臣兀突沖過去,擡腳踹向公案。
黑衣白衣立時護住蘇玄璟,宋相言一個彈跳躲開,速度太快,蕭彥跟站在旁邊伺候的柏驕都沒反應過來,幸虧公案朝後面倒下去。
“蕭臣!
”
“蘇玄璟!
本王隻要證據!
切切實實的證據!
毋庸置疑沒有任何人可以反駁的證據,否則誰也别想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誣陷本王的母妃!
”蕭臣黑目深如寒潭,猛然出掌瞬間,踹翻在地的公案轟然碎裂,碎屑四濺,一片狼藉。
“蕭臣!
你藐視公堂!
”蘇玄璟氣極,臉色愈白,怒聲低吼。
蕭臣聲音寒凜,“那又如何?
”
“你想要證據?
”蘇玄璟五官變得扭曲,甚至有些猙獰。
蕭臣看着他,“蘇大人有?
”
“皇上。
”蘇玄璟咬着牙,吐出兩個字。
隻這兩個字,便叫喧嚣公堂死寂無聲。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件案子說到底好判,隻要皇上一句話,哪怕不是真話也都叫人毋庸置疑,更無力反駁。
公堂裡都是明白人,隻要皇上說一句他沒在五月與賢妃行房,蕭臣即是孽種。
殺人誅心,蘇玄璟這兩個字就像一柄利刃狠狠紮進蕭臣心髒,令他痛到無聲,連申吟都發不出來。
宋相言大怒,“蘇玄璟你少在那裡胡言亂語!
”
蕭彥也覺得蘇玄璟這句話太危險!
不是蘇玄璟危險,是若周帝真有這樣的打算,那蕭臣危險了。
堂下一直打算低調行事的鶴柄軒也跟着一愣。
他還真沒想到這一層,眼下因為‘造反’的事,皇上恨蕭臣入骨,若然官司到最後,難保皇上不會來上緻命一擊。
看着蕭臣那副殺人鞭屍的樣子,蘇玄璟冷然一笑,“蕭臣,本官給你七天時間,隻要你能找到任何一個婦人,懷胎十一個月産子,本官可以推翻所有的模棱兩可,還賢妃一個清白!
”
“如若不然,本官便舍了這條命請旨皇上,來此作證。
”
公堂上,蘇玄璟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砸在蕭臣身上,砸在宋相言跟蕭彥身上。
這是死結。
解不開的死結……
夜。
冷寂無光。
赫連澤在自己寝宮裡等了一天一夜,終于盼來蕭臣。
白天公堂上發生的事早就傳到赫連澤耳朵裡,此刻面對蕭臣,赫連澤便沒有了之前的惶恐跟心虛。
“魏王殿下可是遇着煩心事了?
”赫連澤倒了杯茶,推過去。
蕭臣接過茶杯,目色深沉看向對面,“三皇子那夜給司徒佑去信,想說什麼?
”
沒有提及白天官司的事,蕭臣舊事重提。
赫連澤早就想到蕭臣會問,于是回答,“逃。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赫連澤大大方開口,“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把何堯拎出來替他擋災,亦沒想到,你們禮部尚書沈甯一直在盯着本王。
”
沈甯是溫宛的朋友,溫宛與蕭臣的關系整個大周朝都知道,“其實魏王殿下又何必執着于暗蠍?
你們大周朝的細作在我北越朝廷裡也不少。
”
“所以你們從來沒有想要找出大周在北越的細作?
”蕭臣反問。
赫連澤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找本王何事?
”蕭臣言歸正傳。
“原本是我有事,但現在,怕是魏王殿下的事情更大一些。
”赫連澤轉被動為主動,等着蕭臣開口。
他從鶴柄軒那裡知道,皇上就是想要蕭臣死。
皇上若能作證,蕭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濟于事……
事到如今,蕭臣倒也沒端着,“重談結盟。
”
“可談。
”赫連澤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魏王殿下能開出什麼樣的條件。
”
“七日之内,本王能幫你除掉北越太子赫連珏。
”蕭臣說話間将袖内郁玺良從北越傳來的蜜信交到赫連澤手裡,“這是本王的誠意。
”
密信一共三封。
第一封,硯南燭,也就是北越太子背後的靈魂人物,病重在榻。
第二封,太子與後宮靜妃苟且的證據就在郁玺良手裡,值得一提,靜妃是北越帝寵妃。
第三封,北越帝迷上長生不老有丹藥。
看過三封密信,赫連澤大為震驚,“父皇一向不相信長生不老。
”
“郁教習自有辦法。
”蕭臣淡聲道。
“呵!
”
赫連澤将密信擱到桌面,“沒想到魏王殿下在大周這場仗打的不怎麼樣,卻把我北越幾個皇子拿捏在手裡,随意把玩。
”
蕭臣盯着赫連澤,沒有開口。
"魏王殿下想我做什麼?
"
“本王‘造反’是假,太子府造反是真。
”蕭臣淡淡開口。
赫連澤皺眉,“什麼意思?
”
蕭臣沒有解釋,他的話似乎也沒有那麼難領悟。
“殿下想本皇子誣陷太子府與北越細作有牽扯?
”赫連澤目黑,“殿下想讓我犧牲北越在大周的細作?
”
“你我走的是一條血路,沒有鮮血,如何到達你我想要的權力巅峰。
”
“從誰下手?
”
“蘇玄璟。
”蕭臣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愈暗。
赫連澤想到白天的事,倒是能理解蕭臣現在的心情,但心中又有疑惑。
畢竟在此之前,他與蘇玄璟合作過。
“為何是他?
”
蕭臣解釋,“天杼圖本王可有,你可有,太子府不可有,蘇玄璟是太子府裡唯一擁有天杼圖的人,弄死他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退一萬步,若然本王輸了,沒有天杼圖的太子縱然成為周帝,與擁有天權圖的你,也就是北越新帝相比,你更勝一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