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狄翼相信司徒佑是北越細作,但他不是很肯定司徒佑就是暗蠍。
“可他知道天杼圖,知道所有事的來龍去脈。
”溫宛不是想說服狄翼,隻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狄翼也的确找不到懷疑的點,他隻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是老夫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一個人。
”
不止狄翼,溫宛也覺得司徒佑是暗蠍這件事,她莫名的有些接受不了。
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就像……
你布下天羅地網,本以為會抓到一條可以擎天撼地的巨龍,結果撞進網裡的是一條泥鳅,而他們還要很努力的說服自己,這條泥鳅就是當年攪動風雲的幕後主使。
簡而言之,就很難。
溫宛沒有在密室久留,把話帶到之後她便去找了一個人。
沈甯。
整件事最關鍵的地方有兩處,一是沈甯及時傳給她的消息,另一個便是司徒佑左臂上的傷口。
傷口是客觀存在的事實,足以證明司徒佑死的不冤枉。
唯獨消息,她想了解細節……
遠在百裡之外,朔城。
溫禦跟一經正在一處别苑養傷。
那日江面,他二人險些喪命,虧得禦南侯府三子,也就是溫禦小兒子溫初然出手相救,二人方才逃過死劫。
這會兒别苑主卧,一經看着溫初然傳來的密信,清俊淡雅的絕世姿容變得十分嚴肅。
“吾兒說了什麼?
”主卧無他,兩張床。
一張床上躺着溫禦,不說全身系滿繃帶,反正上半身是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一經則站在半敞的窗棂處,手裡握着密信,神情十分的難以琢磨。
半晌,一經回頭,“那人當真是侯爺的小兒子?
”
溫禦不以為然,“你管我叫爹嗎?
”
一經直接把拄在腋下的拐杖撇過去。
“他管我叫爹,你說他是不是我兒?
”溫禦腦袋一歪躲過拐杖。
一經想到那日江上的溫初然,少年如風,劍指長虹,少年如畫,絕世無雙,那樣的少年……
待一經扭回頭看向溫禦,如何會有這樣的父親?
!
但這也不是一經震驚的點,畢竟少年的母親可謂國色天香。
他震驚的是手裡那張密信。
一經蹦跳着挪蹭到床邊,将手中密信交到溫禦手裡,“你能不能确定,這是溫小公子的字?
”
溫禦拿過密信,頓時精神抖擻,“正是吾兒親筆!
”
一經連聲音都變了,“……侯爺确定?
”
溫禦十分确定。
“那……那侯爺可能認得這上面都寫了什麼?
”一經聲調始終沒有變過來,很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公雞。
溫禦展平密信,一字一字念道,“兩位傷勢可痊愈否,吾很好,一切皆安。
”
一經瞧了眼溫禦,身形朝床頭湊兩下,眸子落在密信上,片刻看向溫禦,“完了?
”
“完了。
”
溫禦正要收起密信時一經一把搶過來,指着上面三行密密麻麻的小蝌蚪,“這是三行字吧?
”
“第一行,兩位傷勢可痊愈否?
第二行,吾很好,第三行,一切皆安。
”溫禦認真翻譯道。
一經呵呵,“貧僧絕對不相信,這是溫小公子的字!
”
縱是長輩,一經對溫初然的稱呼也出奇的尊重。
“我也不相信。
”溫禦欲哭無淚,“可它真的是。
”
于是溫禦便将溫初然的短闆如實出賣給一經。
論長相,溫初然是他三個娃娃中長的最好看的一個,哪怕如今貴為皇貴妃的溫若萱都比不上,當年他這個小兒子出生時他跟楚歆确認過好幾次,是男無疑後就開始愁的掉頭發了。
“為什麼?
”
“長成那個樣子,如何習武?
”
“貧僧長成這個樣子不也習武了麼?
!
”一經就很奇怪。
“就是因為你。
”
溫禦撇了眼一經,歎口氣,“我家夫人原話,好看的娃娃就要往好看了養,像是某某寺廟裡某某妖僧,坐在那裡就叫人賞心悅目,若是打打殺殺,影響美感,初然長的跟個玉瓷娃娃一樣,要是習武變成粗糙漢子,那我們将他生的那麼美豈不浪費?
”
一經,“……貧僧打起架來也很拉風吧?
”
“那時我家夫人說了算……”
“何時你家夫人說了不算?
”
見溫禦看過來,一經秒安靜。
“可也巧了,初然三歲那年府上來了位算命的道士。
”溫禦想到那個道士,如此形容,“中規中矩,道骨仙風。
”
一經可以想象,“定是高人。
”
溫禦點頭,“他高不高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挺能說,一通胡言亂語把我家夫人說的五迷三道,硬是把他留下來,讓初然拜他為師。
”
“為什麼?
”一經不解。
“我家夫人說那位道長有靈性,初然跟那位道長在一起呆久了也會有靈性。
”溫禦到現在都不明白所謂‘有靈性’指的是哪裡有靈性。
一經:“……”
“然後呢?
”一經繼續問道。
然後溫侯就哭了。
那道長目不識丁,是個大文盲!
“不識字不是他的錯,自創字體也沒什麼,可恨的是他把自己自創的字教給初然了啊!
”溫禦告訴一經,那道長與溫初然住了整一年。
“那一年我也是過于疏忽,都沒怎麼督促初然識字。
”
“是沒怎麼?
”
“那時宛宛剛出生沒多久,隔輩親你不會懂的。
”溫禦繼續往下說,“等我發現初然寫出來的字有問題的時候已經晚了。
”
他指着密信上面的字,“那道長還不是這種字體。
”
依着溫禦解釋,後來溫初然的字大家都看不懂的時候就又把那個道長請回來,結果那個道長也不認得了。
一經,“……”
“溫小公子的武功是誰教的?
”字的事一經弄明白了,但武功的事他也很想知道。
可以說,一經對溫初然有了崇拜的心思。
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溫初然在将他們送到這裡後,轉身那一刻的羽化飄然,一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道背影就已經不見了。
其次便是溫初然的武力值,簡直是翻江倒海的強悍。
“我教的。
”
溫禦的回答換來一經兩個白眼。
“真的!
”溫禦說他偷偷教過自己兒子武功,又說當時若然二對二,他們未必會輸!
一經就很面對現實,“就算二對一我們依舊會輸。
”
“二對一我們是輸了啊!
”溫禦眨眨眼睛。
一經一個巴掌拍過去,這麼老賣的什麼萌!
“貧僧說的是你我二人對人家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