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賈萬金說‘随便猜猜’,魏沉央真就覺得他是‘随便猜猜。
’可在徹底認清這個人的真面目之後,魏沉央雖然不想承認這個人聰明絕頂,詭計多端且長了一張好嘴。
但事實如此。
所以這會兒她倒有些好奇,夭夭是不是真會喝。
另一側,溫宛也喝的很開心,敬過這個敬那個,時而與魏沉央聊幾句,又與沈甯聊起禮部趣事。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甯提到了溫宛的手。
哪怕傷痕很淡,卻能想到當時觸目驚心。
她忽然就明白宋相言為何會在金禧樓外面拉溫宛的手,心疼了。
本來,她也該心疼。
“溫宛,那些流寇當真沒對你做什麼?
”
見沈甯注意到自己手上傷痕,溫宛縮了縮,“除了身上值錢玩意被他們搜羅幹淨,沒做什麼……”
“那你這手?
”沈甯欲言又止。
“繩子磨的,我也想着快點兒跑回來麼,那繩子綁的忒緊,後來我放棄了。
”溫宛輕描淡寫道。
沈甯聽罷,沉默數息,“那些流寇着實該死。
”
旁邊,宋相言突然起身。
“小王爺?
”戚楓擡頭看過去。
宋相言醞釀着情緒,向一并朝他看過來的溫宛扯出笑臉,“本小王還有公務在身,你們喝。
”
沒等溫宛回話,宋相言已經離開坐席,推門走了。
溫宛看向宋相言離開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做了隐瞞,或許她以後會說出真相,可現在,她不想……
沈甯沒有回頭,隻是低頭喝了口湯。
金禧樓的紫蘇湯最是有名,她卻喝不出味道。
打與宋相言相識到現在,她都不曾見其這般失态,還記得宋相言曾與她說過的一句話,但凡入席,再不喜歡也要堅持到最後,要麼就别去。
如今倒是他把這句話忘的一幹二淨。
彼時溫宛敬酒,她看到了。
她看到宋相言的眼睛緊緊盯着溫宛那雙手,身上驟然散出的暴戾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沈甯?
”
聽到溫宛輕喚,沈甯擡頭,面帶笑容。
對面突然傳來夭夭的聲音,“剛剛戚帥喝了多少杯?
”
戚沫曦暈乎乎,旁邊戚楓顧着宋相言也沒怎麼數,再說他妹妹喝酒的速度,他盯着數數都數不過來。
倒是坐在乞丐另一側的賈萬金伸手九根手指頭,“九杯!
”
乞丐聽罷,雙手扣在桌邊緩緩站起身,“來而不往非禮也,夭夭還戚帥九杯,再敬戚帥九杯。
”
一語閉,雅室裡頓時死寂。
衆人視線皆落在夭夭身上,溫宛最先開口,“夭夭,你如果不能喝就别喝,戚帥逗你玩呢。
”
戚楓不好說什麼,可見夭夭那副單薄身子骨,連喝十八杯怕出人命。
魏沉央也是一副擔心模樣,唯賈萬金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直接起身到外面叫店小二再拿十瓶竹葉青過來。
沒别的,他覺得溫宛應該不會還他那二十兩了,今晚若不讓溫宛出點血祭奠自己那二十兩,他睡不着。
乞丐沒用杯,“一壺九杯,兩壺剛好十八杯。
”
緊接着,乞丐于衆目睽睽之下連灌兩壺,硬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
兩壺之後,乞丐沒有坐下的意思,目光落在戚沫曦身上。
敬的九杯,戚沫曦得有反應啊!
“好……好!
我跟!
”既然夭夭沒用杯,戚沫曦也不含糊,直接拿壺灌。
這般你來我往,戚沫曦很快就喝多了。
乞丐沒多,穩穩的坐在那兒……
夜裡,鴻壽寺。
自桃芯跟紀郎中死後,蕭臣沒來找過他,暗蠍那邊亦不見動靜,他這幾日呆在鴻壽寺,得到的消息都無關緊要,連着北越那邊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消息傳回來。
亥時都過了,赫連澤全無睡意。
他正想着要不要再聯系暗蠍的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
少頃,房門響起。
媚舞從外面走進來。
媚舞穿着暴露,比之前更暴露一些。
赫連澤皺皺眉頭,“這麼晚,有事?
”
“奴家這麼晚過來三皇子不知道什麼事?
”媚舞行到赫連澤身邊,身子直接靠上去。
赫連澤不止一次暗示過媚舞他不喜這般,當即避開,“莫要放肆!
”
媚舞不聽,一雙藕臂直接攀上赫連澤脖頸,烈焰紅唇越靠越近。
“大……”
啪、啪、啪!
瞧着赫連澤一雙眼睛睜的水靈靈的,花拂柳點點頭,“的确不小。
”
于是乎,花拂柳便頂着媚舞的頭臉跟身段,将赫連澤一番易容之後,堂而皇之帶出鴻壽寺……
朱雀大街上,花間樓的燈都熄了,溫宛他們才從金禧樓裡搖搖晃晃走出來。
賈萬金就隻在開場溫宛敬酒的時候喝了一杯,之後便沒動酒。
這會兒他扶着微醺的魏沉央上了馬車,與溫宛等人告辭,馬車揚長回了魏府。
金禧樓跟禦翡堂隻幾步路距離,乞丐拜别溫宛,直接走回去。
戚楓自是帶着喝的迷迷糊糊的戚沫曦回府,溫宛把沈甯送到馬車旁邊。
沈甯拉住她的手,一副心疼模樣,“你這幾日受了太多苦,若然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定會幫你。
”
“一群流寇,這會兒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算了。
”溫宛淺笑道。
沈甯微微颔首,“也罷,隻要他們作惡一日,終歸會落到朝廷手裡,莫叫我知道,否則定替你百倍讨回來。
”
“謝姐姐。
”溫宛感動不已。
待沈甯離開,溫宛站在金禧樓前,任由夜風拂面,那一點點酒意退去,人也變得分外清醒。
馬車自角落裡駕過來,徐福拉緊缰繩,“大姑娘……”
溫宛愣住,入車廂之後發現一人……
馬車緩行,朝向禦南侯府。
深巷,沈甯靜默坐在車廂裡,透過绉紗窗棂看向穿行而過的馬車,她的車夫看到了,宋相言離開金禧樓之後隻叫自己馬車回大理寺,他卻鑽進了溫宛的馬車。
心窩疼,像是有塊石壓着。
“去鴻壽寺。
”
如沈甯車夫所見,宋相言的确在溫宛馬車裡。
溫宛詫異坐下來,“小王爺不是有重要公務嗎?
徐伯,大理寺……”
“到底是誰把你綁走的?
是不是蘇玄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