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坐在巷口,懷裡還揣着溫宛剛剛送到他懷裡的碎銀。
這會兒又有兩個乞丐盯上他,柿子專挑軟的捏,他們偷過一次且得逞,就覺得搶比讨要容易的多,雖說搶來的銀子不知怎的丢了可他們不管,再去搶。
然而這一次,乞丐沒有等到晚上,他跟那個破瓷碗一起消失。
寂靜巷子裡,乞丐拎着破瓷碗從巷口一步一步走進去,角落裡兩個乞丐正在分髒。
五塊碎銀,兩個乞丐正為誰多誰少吵的不可開交,絲毫沒有察覺背後有人。
柳刃破空,切頸而過。
兩個乞丐腦袋滾下去的時候手裡還攥着碎銀。
為這碎銀幾兩,兩個乞丐這是閃了腦袋。
屍體倒地,乞丐走過去,彎腰撿起掉落的碎銀,身後人影忽現,“主子。
”
“收拾幹淨。
”乞丐轉身,拎着破瓷碗離開深巷。
師媗得令自懷裡掏出化屍粉,揚揚灑灑過後,兩個乞丐的屍體盡成黃泥。
這時,兩條小黃蛇不知從哪裡遊移出來,在黃泥中遊動幾圈之後那片黃泥也盡數不見,剛剛兩具乞丐屍體,變成兩條蛇屍。
巳神現身,師媗轉身欲走。
“師媗姑娘就不問問我為訓練我的小蛇吃這種惡心玩意費了多少心嗎?
”巳神擋在師媗面前,委屈說道。
師媗不喜蛇,但更不喜巳神肆意糟蹋那些将他視作主人的小蛇性命。
在某種意義上,那些蛇與她的命運是一樣的。
她慶幸,主子惜她。
“有人來了。
”師媗提醒一句,閃身隐遁。
巷口處,方雲浠終于追蹤到巳神,她憤怒走過去,眼神裡充滿怨氣。
巳神看着氣勢洶洶走過來的方雲浠,擡指間纏繞在手腕處的小蛇鑽進袖裡。
“溫宛為什麼還沒死?
”方雲浠停在巳神面前,寒聲質問。
巳神瞧着眼前這位昔日風光的大周名捕,臉上的皺紋似乎比上次見又多了一些,十分疑惑,“方神捕沒再用過顔蠱?
”
方雲浠聽罷下意識扯住垂在鬥笠下面的黑紗,“我在問你話!
”
“報仇這種事,自然是仇人越痛苦,我們才越開心,如今太子妃顧琉璃盯上溫宛,以勝翡堂力壓禦翡翠堂,我想這應該是第一步,接下來太子府還會有更雷霆的手段,屆時溫宛必定招架不住,她終會一無所有,到那時我們再動手豈不解恨。
”
方雲浠憤怒的表情漸漸松緩,“小鈴铛呢?
我叫你給她下毒,你好像也沒動手。
”
“說到小鈴铛跟郁玺良,這兩個人又沒害過子神,我為什麼要動手?
”巳神瞧着方雲浠那張因為仇恨已經扭曲的臉,縱然隔着面紗也看得出醜陋,話鋒一轉,“我勸方神捕也不要輕舉妄動。
”
“為什麼?
”方雲浠皺眉看向巳神。
“叫人死容易,叫人生不如死才難,方神捕以前跟着二皇子,誰料良禽未擇良木,如今落敗自然不是方神捕你的原因,若因如此神捕就自暴自棄,那可不好。
”
方雲浠盯住巳神,“你有話就直說。
”
“太子府朝禦南侯府下手,說明禦南侯府背後的蕭臣已經不單純隻想做個魏王,他有奪嫡之心,那麼作為蕭臣的師傅,郁玺良自會全力相幫,方神捕與其動小鈴铛,叫郁玺良傷心難過一陣,莫不如做件大事,也叫郁玺良後悔當初對你那樣無情,神捕知道的,在男人身上,理想抱負永遠比女人來的重要,你想毀,就毀他最重要的東西。
”
方雲浠沉默。
巳神又道,“如今郁玺良也隻是對小鈴铛認愛,你就算要動,也要等小鈴铛嫁給郁玺良亦或懷了他的子嗣,那樣豈不更有意思。
”
巳神的話明顯觸動到方雲浠内心,“你想讓我幫太子府?
”
“神捕聰明。
”
“可我不是太子府的人。
”方雲浠犯難道。
“以神捕的資質,這種事應該無須我來教你。
”巳神看似句句在理的話,實則對方雲浠來說他半點實事兒沒幹。
既沒對溫宛下手,也沒找郁玺良跟小鈴铛的麻煩,反倒是那些話讓方雲浠動了心。
“我幫太子府,你幫誰?
”方雲浠微擡頭看向巳神,能說出這些話的人必定是局裡的人。
“我幫你。
”巳神決絕道。
方雲浠似有深意笑了笑,“你想借我之手,攀上太子府?
”
“嗯。
”巳神無比誠懇點頭,“畢竟比起神捕,我對皇城一無所知,投路無門。
”
方雲浠信以為真,“也好,那你等我。
”
看着方雲浠自信的背影,巳神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辨的冷笑。
屋頂處,師媗默然看向巳神。
巳神似有所感,相視間巳神解釋,“我總不能為了幫她,喪盡天良。
”
師媗未語,閃身而去。
長巷裡,巳神輕輕籲出一口氣,“子神啊,你這舔狗當的……”
乞丐回到朱雀大街一角,把瓷碗扔到身上,整個人堆坐在原地,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在他不遠處,一輛馬車停在金禧樓外。
那輛與衆不同的,超長的馬車。
天字号雅間,狄翼看着對面喝水都要柏驕喂的蕭彥,每一根汗毛都透着嫌棄。
“嬌嬌若死,你不若跟着一起去。
”
對面,蕭彥張嘴等着柏驕喂水,眼睛瞄上去,“嬌嬌,你打算什麼時候死?
“回主子,老奴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
蕭彥點頭,“那咱們主仆就先活着,回頭去狄公墳頭上香的時候,你替本王給他多燒幾張紙,畢竟本王那個時候已經走不動了。
”
“老奴也走不動了。
”柏驕實言道。
蕭彥掐指一算,“還有三年你也老了啊!
”
“是。
”
狄翼深黑瞳孔瞪向蕭彥,大有殺人鞭屍之沖動。
蕭彥低頭解開前襟紐扣,露出裡面黃馬褂,“水濺灑到衣服上了。
”
狄翼嫌棄,“賢王殿下莫不是天天都把黃馬褂穿在身上?
”
“你不出門的時候我就不穿。
”蕭彥特别誠懇道。
“為什麼?
”
“因為我也不出門。
”
狄翼終是忍不住,“賢王為何日日守着本帥?
你是怕本帥做什麼?
本帥初來在禦書房裡說的哪句話刺激到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