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澤的确震驚,他萬沒想到北越那個袁忠竟然是假的,消息傳回來時有提到一點。
那人手裡曹勳的将軍令!
恰恰是将軍令,無疑證明蕭臣說的是真的。
“明日你想将袁忠交出去?
”赫連澤狐疑問道。
蕭臣搖頭,“赫連珏也在查袁忠,倘若那個袁忠死在赫連珏手裡,三皇子覺得,這件事誰能受益?
”
“狄翼。
”這點毋庸置疑。
“那麼如果我說北越太子赫連珏與狄翼勾結,便有了切實的證據,這是一個閉環。
”蕭臣看向赫連澤,“屆時狄翼案結束,赫連昭的案子也會跟着水落石出,一舉兩得。
”
赫連澤的眼睛亮起來,他發現自己嚴重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聽魏王殿下的意思,你似乎早就想拉攏我?
”
“本王知道三皇子是受北越帝重視的皇子,而本王深感,得到認同的皇子想要争取到那個位子有多容易,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你都是結盟的最佳人選。
”蕭臣在這裡釋放出自己所能釋放的最大‘誠意’。
他要讓赫連澤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結果就是,赫連澤相信了。
又是一夜,看似理所當然的局勢仿佛就在這一夜,有了微妙的,卻足以扭轉乾坤的變化……
次日皇城,東市。
伯樂坊的生意一直不錯,哪怕之前溫宛從這裡搶了幾個金主過去,但對于根基深厚的伯樂坊而言,不算什麼。
雖說溫弦隻占伯樂坊五成股,但在她自己眼裡,她所得股成是名正言順的贈與,那是魏思源當初心甘情願給她的,溫宛那是搶的,名不正言不順。
再加上溫宛自得股成,從沒來伯樂坊行使過權力,所以伯樂坊裡的人隻知溫弦是主。
這會兒從馬車裡走出來,溫弦正要入伯樂坊的時候,忽然看到對面有人在朝她笑。
她停下腳步,朝對面看過去,猶豫半天後趾高氣揚迎向那人。
角落裡,溫宛笑對,“溫姑娘早。
”
“縣主可比本姑娘早多了。
”
溫弦左右瞧瞧,眼帶不屑,“來了多久?
”
“也就半柱香時間,不過值得。
”溫宛能看出溫弦臉上那股不耐煩,與在醉霄樓時反差極大。
她知道,被魏沉央怼了麼。
“有事?
”
“之前我說的交易,不知道溫姑娘考慮的如何了。
”溫宛一直保持微笑,态度很是溫柔。
溫弦視線重新回到溫宛臉上,想到過往這張臉給自己擺出的各種臉色,忽的一笑,“看來溫縣主是真的很想要本姑娘手裡伯樂坊的五成股?
”
“姐妹情深,想給魏沉央一份歡喜。
”溫宛從未隐瞞自己的意圖。
提到魏沉央,溫弦火氣更大,“你想給她歡喜,可我不想。
”
溫宛皺眉,“怎麼,溫姑娘不同意以伯樂坊五成股換我整個禦翡堂?
”
“你禦翡堂就是個花架子,連你自己都說快經營不下去了,還想換我伯樂坊五成股?
溫宛你是不是覺得本姑娘腦子不好使?
”
看着溫弦那副暴躁樣子,溫宛承認,她說對了。
倘若她真能權衡利弊,這種換法于她絕對不算吃虧。
好在……
溫宛臉色突變,“溫弦,機會不是時時有,你若把握不住,後悔都來不及……”
“得了吧溫宛!
”
溫弦徹底爆發,眉目開始有不規則的跳動,“平心而論,如果這件事于我而言是好事,你會做?
你我之間早就水火不相容,但凡我想做的事,你總要破壞,我看好的東西你總要搶,隻要對我不好,對你好不好你可管?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溫宛打從心眼兒裡巴不得我死,你以為我不知道?
想把禦翡堂換給我,這就是陷阱!
想讓我跳?
你做夢!
”
溫宛靜靜看着溫弦吧啦吧啦,默默擡手抹了下臉,唾沫星子都濺到她臉上了。
待其閉嘴,溫宛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不同意?
”
“煩勞縣主回去轉告魏沉央,她想重返伯樂坊?
那就隻能想想!
讓她好好想!
”溫弦轉身,拂袖而去。
看着溫弦那抹充滿戾氣的背影,溫宛眸子眯起來,心也跟着莫名動了動。
有些事,哪怕證實過一次,她還是有些忐忑甚至期待。
角落旁邊有條巷子,溫宛走進馬車。
魏沉央随即叫車夫把車往巷口駕一段距離。
“溫弦叫我帶話給你,重返伯樂坊的事你别想。
”溫宛打趣看向魏沉央。
魏沉央頭都沒回,整個人趴在側窗位置,目之所及,是伯樂坊門口那個穿着藕荷色衣服的男人,“他到底行不行?
”
溫宛順着魏沉央的視線看過去,神色漸漸淡下來,“不知道……”
魏沉央扭頭,詫異不已,“溫宛,你這麼說話叫人心裡好沒底啊!
”
“我也沒有。
”溫宛與魏沉央趴到一處,深紫色的明璃绉紗,從裡面可以無比清晰看到外面,外面的人一無所知。
此刻溫弦正氣鼓鼓朝伯樂坊裡面走,背後忽然傳來聲音。
“請問這位姑娘,可是伯樂坊的當家人?
”那聲音聽起來低柔,又有些愠涼,不冷不熱的感覺。
溫弦正在火氣上,她不耐煩轉回身,卻在看到眼前男子的時候陡然一震!
賈萬金?
!
溫弦記得這個人啊!
上一世,蘇玄璟成為宰相後與魏府決裂,為打壓魏沉央,他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麼号人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賈萬金非但從魏沉央手裡奪走伯樂坊,錢财積累之迅速讓人咂舌。
她至今記得蘇玄璟是如何稱呼這個人。
錢串子!
這是一個可以吸金的錢串子!
“姑娘?
”賈萬金朝溫弦走近兩步,臉上雖也微笑,可與面對魏沉央時的笑不同。
那笑浮于表面,并未入心。
溫弦反應過來,“我是,你是哪位?
”
“在下賈萬金,無名小卒而已。
”賈萬金拱手,謙虛道。
巷口馬車裡,魏沉央跟溫宛皆屏住呼吸,車廂裡靜的落發可聞。
直至溫弦把賈萬金請進伯樂坊,兩個人皆松一口氣。
“成了。
”溫宛轉回身靠在車廂側闆上,心情一時五味陳雜,起伏不定。
魏沉央也跟着靠過來,舒了一口氣,“看溫弦的樣子,似乎認得他?
”
她當然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