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禦南侯出事,花拂柳實在放心不下溫若萱,與其呆在外面擔驚受怕,哪怕辛苦些,他也想留在溫若萱身邊,若有意外,他能第一時間保她安然。
是以他又頂着百十來斤的肥美身形出現在溫若萱面前,且将自己編好的說辭一個字一個字的倒出來。
“奴婢本名不叫文杏,真正的文杏已經死了。
”
溫若萱敲着膝蓋的手指微微停頓,眸子裡閃着微光,這句話是真的。
“奴婢是通過教奴房的李嬷嬷私入皇宮頂替了文杏的位置,眼下皇貴妃看到的樣子也不是奴婢本來樣貌。
”花拂柳曾是神捕啊!
他最清楚整件事他要交代到什麼樣的一個程度,才能讓溫若萱信服。
溫若萱手指又是停頓,這句話也是真的!
眼前這貨跟那日在水裡冒犯她的宮女……感覺是一樣的!
啊啊啊啊!
殺了她!
溫若萱内心翻起滔天大浪,面色依舊靜若平湖,“往下說。
”
“那日拱橋上,淳貴人看似與娘娘偶遇,看似與娘娘一起喂魚,實則非也。
”
花拂柳邊說邊扯下臉上贅肉,漸漸顯露出那日水中模樣,“奴婢暗中看到淳貴人朝其掌心抹過毒藥,之後去抓魚食,魚食隻喂一半她便将剩下的魚食擱回食盒裡,那時娘娘又去抓了食盒裡的魚食。
”
溫若萱震驚于花拂柳的易容術,更讓她震驚的是,楚離洛朝她下毒了?
難怪!
之前秋晴與她提過,說是碧湖裡的錦鯉死了一些,她隻道是你喂我喂她也喂給撐死的。
“那時奴婢還隻是懷疑,于是抓了一條蛇咬自己腳踝,娘娘可還記得那蛇的蛇牙被您拽斷了?
”花拂柳一點兒也沒有嫌棄溫若萱粗魯的意思。
溫若萱看着眼前大變活人,一時沒有心情回憶細節。
“奴婢親眼看到那蛇牙變成黑色。
”
花拂柳扯完臉開始扯胳膊,溫若萱瞧着地上一團一團肥肉,怕是以後都要告别五花肉卷金針菇那道美味了,“奴婢知娘娘中毒,于是找來解藥,把解藥做在松子百合酥裡,可那日娘娘似乎對我不滿意,我又着急讓娘娘吃解藥,才會……”
“不要說了!
”
溫若萱猛然擡手阻止花拂柳,“之前在碧湖裡是怎麼回事?
”
溫若萱是想問花拂柳為何會突然出現救了她,花拂柳以為是問為何要親,一本正經,“那時奴婢看娘娘似乎氣息不支,所以才會冒犯……”
溫若萱,“……”
不生氣不生氣,氣死我來誰如意!
“你為何兩次救本宮性命?
”哪怕眼前宮女的确做了些她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溫若萱得承認,自己沒死也全都是眼前宮女的功勞。
花拂柳聞聲,撲通跪地,“奴婢想在宮裡尋一個靠山,求娘娘收留!
”
如若平時,溫若萱大概會把眼前宮女剁碎了喂魚,就喂碧湖裡的錦鯉,你不是喜歡親麼!
那就每條魚都來親一下。
但是現在非常時期,人才難得。
“秋晴!
”溫若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叫進秋晴。
待秋晴打開廳門走進來,看到滿地肥肉,上瘦下胖的花拂柳時,暈倒……
夜裡,魏王府。
蕭臣亦得到老皇叔将成為案件主審的消息,心中百般不解。
老皇叔那樣的人,怎麼會摻和到這件事情裡?
“卓幽,鴻壽寺梁國使節那裡有沒有什麼線索?
”
案前,被蕭臣點到名字的某暗衛一言不發,雙眼放空,腦海裡,女子赤果的身子在熱氣的氤氲下朦朦胧胧。
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有些事越想越模糊,但也有一些事,總是越想越清晰。
“卓幽?
”蕭臣看到卓幽愣神兒,又喚一聲。
卓幽仍如雕塑,眼睛裡光芒渙散。
砰-
蕭臣猛拍桌案,“卓幽!
”
“主子你叫我?
”卓幽這才有反應,狐疑看過去。
“你沒事吧?
”鑒于卓幽心性單純,腦子也就核桃那麼大,這些年蕭臣都沒見這位少年有什麼煩心的事,這樣反常,他自然得問一句。
卓幽想了想,自懷裡取出那隻狼牙指環,上前一步将其擱到桌面,“屬下把狼牙指環偷回來了。
”
是的,那日就已經在卓幽手裡了,但他鬼使神差的沒有上交。
看着桌面那枚狼牙指環,蕭臣略顯驚訝,“何時偷回來的,怎麼偷回來的?
”
卓幽深深吸入一口氣,臉頰不自覺往上竄紅,“屬下趁戚沫曦不在時偷回來的。
”
蕭臣了解。
那必是戚沫曦将指環摘下來,卓幽才有了得手的機會。
“其實本王上次去朔城,已經傳密信給初然,将另一枚狼王齒換掉,所以……”
在朔城時蕭臣與卓幽不經常在一起,便忘記将這件事告訴卓幽,回來後卓幽提過一次,可那時蕭臣喪母一時也沒有解釋,這會兒他想起來了。
“換掉?
”卓幽驚聲打斷。
蕭臣點頭,“所以這一枚也就沒有什麼用處。
”
“王爺你換掉為何不與屬下說?
”卓幽猛然上前,無名業火三丈起。
蕭臣愣了愣,“忘記了。
”
“這麼重要的事王爺怎麼會忘!
”卓幽滿目怒火,天知道他為偷回狼王齒都看到了什麼!
蕭臣有些生氣,“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本王問你,鴻壽寺梁國使節那裡有沒有線索?
”
“屬下不知道。
”卓幽鼓着氣,冷冷道。
“孤千城有沒有傳回消息?
”蕭臣在梁國沒有眼線,可不代表南朝跟高昌沒有,溫禦被抓那日他便去信兩處希望能等到線索。
“屬下不知道。
”卓幽眼睛瞄着桌上那枚狼王齒,咬着牙,聲音依舊很冷。
蕭臣看出卓幽心有不悅,皺皺眉,“你都知道什麼?
”
“狼王齒沒有用了。
”卓幽擺出一副非暴利不合作的态度,幽幽回答。
蕭臣擺手,“退罷!
”
“是!
”卓幽臨走時,抄走那枚狼王齒。
書房裡,蕭臣沒與卓幽計較,而是在想案情,隻怕孤千城與阙榮那裡也未必會有消息,如果當年與秦熙勾結的人是現如今的梁帝,縱然有線索,父皇又會不會為了溫禦而與梁國交惡。
答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