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叔成為案件主審的消息如同煙花綻放,散落在皇城各個角落。
大部分人眼裡,這是皇上對溫禦的恩賜,老皇叔是個不管事兒的,剩下兩位主審官,一位是戰幕,溫禦舊僚,一位是宋相言,溫宛的朋友,兩個人閉着眼睛審案也不可能判溫禦有罪,但真正了解事情始末的人并沒有多樂觀,長平一役,也就是丁展池戰死的那場戰役,蕭彥是監軍。
這裡面的事情,太多彎彎繞繞,定結論為時尚早。
要說整個皇族,蕭彥與誰都不算親近,唯獨歧王蕭奕。
有一年,蕭彥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啟發,硬是朝周帝借了當時隻有五歲的蕭奕到府裡養,半年之後才還給淑妃,無頭無尾的一件事,所有人都猜不到原因,反正結果是蕭奕胖乎乎的回到皇宮裡頭,沒受半點罪。
或許沒有人注意到,那一年,蕭臣剛出生。
大家都覺得以老皇叔那麼懶的性子能把蕭奕養的白白胖胖,那必然是極為喜歡。
于是溫宛找到蕭奕。
歧王府内,蕭奕正在吃魚,一整盤爆炸鱿魚圈被他吃掉大半。
溫宛忙了一整天晚膳還沒吃,便叫蕭奕多準備一雙碗筷。
“歧王殿下還沒吃飽?
”眼見蕭奕拿着筷子還要夾,溫宛擡頭看過去,眼睛跟星星似的眨呀眨。
蕭奕想了想,撂下銀筷,“都給你。
”
溫宛夾起一個鱿魚圈擱進嘴裡,口感酥嫩,“歧王有沒有後悔?
”
“後悔選擇蕭臣?
”
蕭奕神色微松,輕呼出一口氣,“不然呢?
選差點兒殺死我的蕭昀?
還是直接去投太子府,當日太子府的人就在暗處,他們可沒想過要救本王。
”
溫宛默默吃魚。
“實不相瞞,溫侯的案子本王有去信晉國,隻是舅舅也很難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此事,我可能幫不上忙。
”這種緊要關頭,溫宛來找他應該不是隻為了跟他搶食吃。
溫宛停下來,認真開口,“歧王既然說到這裡,我想求歧王幫另一個忙。
”
“說。
”蕭奕已經選擇站在蕭臣跟溫宛這一邊,自然全力以赴。
“相信歧王也已經得到消息,案子最後一位主審落到老皇叔身上,我知歧王幼年時曾在賢王府住過一段時間,若是方便,歧王可否去一趟賢王府,替溫宛探探口風?
”
蕭奕聞聲,童年陰影瞬間爆發。
“縣主真覺得,我在賢王府住的那半年……老皇叔對我很好?
”
溫宛雖然不是很關心,也并不是很想聽,奈何蕭奕說了。
“當年本王隻有五歲,五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本王也不知道倒了什麼八輩子的血黴被老皇叔選中帶去府上養,我至今都記得,老皇叔在将我安置到房間之後告訴我在房間裡等,他去給我買糖。
”
溫宛沒覺出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本王從上午等到下午,莫說糖,午膳都沒吃到,之後……”蕭奕想到當年經曆,一時語塞,“之後本王從房間裡走出來才發現,老皇叔正帶着家奴在前院草地上曬太陽。
”
“老皇叔忘了給你買糖?
”
蕭奕搖頭,“他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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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事情,蕭奕能說出很多,最後得出結論,哪怕在所有人眼裡老皇叔必定偏愛蕭奕可蕭奕自己知道,那不是真的。
“雖然本王不覺得老皇叔對我有什麼特别,可我明日還是會克服童年傷害,去拜訪老皇叔。
”蕭奕不為别的,這個案子隻能赢,不能輸。
“多謝。
”溫宛吃掉盤子裡最後一個鱿魚圈。
見溫宛撂下筷子沒有走的意思,蕭奕嘴欠,“縣主還有别的事?
”
“翡錦成衣莊還缺幾套鎮店之寶,歧王且選幾套給我應應急。
”溫宛為案件操心不假,得着機會羊毛還是要薅。
案子要過,日子也得過。
蕭奕震驚了,“本王以為,縣主是來求我的?
”
求人不帶禮我忍,還想從我這兒拿點兒什麼走就過分了。
“壓力太大,說說而已,歧王……”
溫宛滿目哀傷,擡手抹過眼角,“歧王千萬别往心裡去。
”
蕭奕明知道溫宛沒哭,也沒辦法。
誰讓現在是她比較慘!
且說溫宛帶着從蕭奕密室裡選的幾套錦衣離開,馬車在拐角處停下來,徐福傳話,說是蘇玄璟。
溫宛不想見,前世太殇,心底的恨還在。
哪怕這一世蘇玄璟還沒對禦南侯府動手,可照現在的局勢發展下去,他們總有一日會是敵人。
“縣主,蘇某傳的是戰軍師的話。
”
聲音從窗邊響起,溫宛眉峰微挑,這方讓蘇玄璟走進車廂。
馬車緩緩,寂靜長巷裡車輪碾壓的聲音異樣清晰。
“戰軍師說什麼?
”溫宛不想有多餘的話。
車頂四角鑲有淡黃色的夜明珠,隻散出淡淡的黃色,不是很名貴的那種。
蘇玄璟坐在側位,目光裡,溫宛那張傾國傾城容顔氤氲在光芒之中,美的不可方物。
如今的溫宛再也不是當日在花間樓裡坐等他的少女,有點嬌羞,眼中全是愛慕,擁有朱雀大街半條街的溫宛早已破繭成蝶,成為他眼中仰望不及的存在。
蘇玄璟不經意瞄到車廂裡那幾套衣服,“這是歧王殿下的衣服?
”
總歸不是蕭臣的,他知道蕭臣喜歡錦藍色。
多可笑!
因為在乎溫宛,他不得不在乎蕭臣。
溫宛凝眸看過去,沒有回答。
蘇玄璟了然,“戰軍師命畫堂幾位智者一起暗查秦熙與梁國之間的關系,結果無所獲,多半猜測與秦熙勾結的人很有可能會是梁帝。
”
溫宛沒有驚訝,關于這一點黃泉界已經給出答案。
見溫宛不說話,蘇玄璟繼續道,“如果是梁帝,那這件案子查到最後,皇上必然不會為還禦南侯府一個公正而與梁國交惡,縣主可想過這一點?
”
溫宛當然想過,害怕過!
可是蕭臣與她說,若真如此,那就反!
“軍師說有一個人可以改變這個局面。
”蘇玄璟背坐側窗,绉紗輕薄,他有些涼,不禁意想要錯開背後側窗。
然而在他動的一刻,溫宛同樣的動作,把距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