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承認她疏忽了。
“是我錯。
”
“你錯不在此。
”不知者不罪。
蕭冥河深知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道理,母妃與他都不曾求到蕭靈頭上,她沒管也說得過去。
更何況蕭靈與母妃并非真正的姐妹。
“你的錯,在于明知道母妃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沒有及時止損反倒默認她對皇祖父的喜歡,如果你大婚時執意把她帶出皇宮,怎麼還會有後來的事?
”
蕭冥河目光變得冰冷,“這個錯,你推脫不掉!
”
“那時池月不跟我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母妃被情愛迷惑,姑母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母妃的喜歡根本不可能有結果,因為母妃喜歡的那個人是皇祖父,整個大周朝的人都知道皇祖父隻愛良太妃!
”
蕭冥河恨聲低喝,“長痛不如短痛,你看到母妃陷入泥潭,若能拉她出來,母妃就不會郁郁而終!
”
“是我錯。
”蕭靈也曾想過把池月帶出皇宮,可那時她也年輕,又在最好的年紀遇到最美的愛情。
她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控制不住的。
那時池月說愛情隻有一次,她盡付給了一人。
不會再愛了。
所以……
那時她以為那樣做是對池月好,可如今看着眼前的蕭冥河,她後悔了。
“你想我死,亦或永永遠遠把我囚禁在這裡都沒有關系,可我希望你能走出來,上一輩人的錯不該由你承擔……”
“姑母覺得我承擔的還不夠多?
”蕭冥河隻覺得蕭靈僞善,漂亮的話誰都會說,可悲劇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永遠不知道有多痛。
“那就到此為止。
”蕭靈看向蕭冥河,“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麼樣的錯事,我都願意用這條命保下你,冥河,收手罷。
”
蕭冥河笑了笑,“瞧姑母說的,好像我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不過……差一點。
”
事到如今,蕭冥河毫不避諱将那日在溫室殿的事如實說出來,“要不是姑母及時告訴我真相,我真的會殺了蕭啟衡。
”
蕭靈恍然想到昏迷前的事,“你……你怎可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他是你父皇!
”
“我沒有父皇。
”
蕭冥河聲音變得冷漠,随即指了指胸口,“不過既然母妃心中半點他的位置都沒有,他便也沒必要呆在我這個地方。
”
正如蕭冥河所說,他活着的意義隻是為母妃讨回公道。
他的公道不重要,他的人生都不重要。
蕭靈很難理解蕭冥河的想法,“父皇已經仙逝了。
”
“蕭魂是死了,可他的子子孫孫還活着。
”蕭冥河索性走到石床旁邊的地台上坐下來,“姑母想知道外面都發生什麼事了嗎?
”
蕭靈仍然站在原地,等他開口。
“蕭魂真的很聰明,也很霸道。
”
蕭冥河輕輕籲出一口氣,“他眼看都要死了,還要在死後布那麼大一個局,硬是将大周未來十幾年的一場危機消于無形。
”
随後,蕭冥河便将自己在皇陵看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蕭靈,“我真的很佩服他,可我佩服他,不代表我就能原諒他。
”
“你做了什麼?
”蕭靈急聲問道。
“也沒做什麼。
”蕭冥河認真想了想,“其實這一路走過來我并沒有傷害很多人,我隻是依着尊守義給我鋪的路,走到了蕭啟衡身邊,可惜不他……”
“我與姑母打個賭可好?
”
蕭冥河很清楚,他沒有本事像尊守義那樣,用三十年的時間籌謀一個天大的計劃去摧毀蕭魂一生心血。
哪怕是尊守義,他也沒成功。
“打什麼賭?
”蕭冥河越是平靜,蕭靈就越發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蕭桓宇跟蕭臣,最終誰能成為新帝。
”
蕭靈一直傾向蕭臣,可在聽到蕭冥河說出蕭桓宇與蕭臣合作共戰尊守義之後便猶豫了,尤其戰幕由始至終站在蕭桓宇身邊,而且,“下月初八登基大典,蕭桓宇登基稱帝已是定局。
”
“定局?
”
蕭冥河擡起頭,邪魅眼睑隐隐泛起微紅,妖冶十足,“當初尊守義不止一次與我說過大周敗亡将成定局。
”
“蕭桓宇。
”蕭靈給出自己的答案。
“我賭蕭臣。
”蕭冥河雙手叩在膝蓋上,緩緩站起來,“如果姑母賭赢了,我便放姑母離開這裡,如果沒赢,那便是母妃的意思,這裡風水不錯。
”
見蕭冥河欲走,蕭靈攔下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
“這一次,我倒是沒有做任何違背良心的事,隻看天意。
”
蕭冥河走向石門時蕭靈喚住他,“給我準備紙筆。
”
見蕭冥河回頭,她擡眼看過去,“我須留下書信,讓他們相信我沒事。
”
或許沒想到蕭靈會說出這樣的話,蕭冥河好奇,“姑母不想他們找到你?
他們連幽禁在郊外密室裡的苗四郎都能找到,可見是有點本事的。
”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是你綁了我。
”蕭靈淡然抿唇。
蕭冥河愣在原地,許久後嗤笑,“姑母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
”
“這是我欠池月的。
”
直至看到蕭靈在宣紙上寫下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蕭冥河終于相信她是認真的。
接過宣紙,蕭冥河沒再說什麼。
行至石門,他停下腳步,原本醞釀在腦海裡的算計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沖散了,“姑母說的對,上一輩的恩怨不該牽扯到這一代,既然宋相言大難不死,那便好好活着吧。
”
看着石門緩緩降下來,蕭靈的心反而平靜了。
既看天命,那就看一看天命罷……
皇宮,鳳儀殿。
顧蓉正在為蕭桓宇這幾日避不見發愁,忽見彩碧跑進來,邁進門檻時險些摔了一個跟頭,“你都在鳳儀殿伺候多少年了,還這麼毛手毛腳!
”
“娘娘……”
彩碧顧不上行禮,踉跄着爬起來,臉色煞白,“娘娘不好了,宸貴妃回來了!
”
“誰?
”
“甘泉宮的溫若萱回來了!
”
聽清名字,顧蓉猛然站起身,眼睛裡湧出極度冰冷的寒意,“她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
“奴婢不知……”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