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寂靜,宋相言被沈甯的表情震住了。
“溫宛怎麼可能會在神機營?
她若在神機營我若見到她,定要抽她一個大嘴巴!
”
沈甯怒視宋相言,她知自己說的過分,當即轉了腔調,“眼下整個皇城并非隻有小王爺在找她,禦南侯府裡每個人都在找,蕭臣也在找!
你當溫宛是小孩子?
你們這是在玩躲貓貓?
”
宋相言目光變得茫然,不知所措,“那她在哪裡?
”
沒有了瘋狂搜尋的理由,宋相言最後那根繃緊的弦忽然斷了。
他喉頭滾動,一向不贊成哭太早的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掉下來。
這一哭,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捏緊了手,低下頭顱,如小獸一般的嗚咽聲傳出來,“溫宛若有萬一,我殺光所有人!
”
本該氣勢洶洶的話,從宋相言嘴裡說出來竟然變得有幾分凄涼。
沈甯靜默看着眼前的宋相言,曾經那麼驕傲的少年,認錯都不會低頭的宋相言此刻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溫宛可配!
這一刻,沈甯原本還有些擔心的情緒全都被憤怒代替,她開始讨厭溫宛!
既然喜歡的是蕭臣,為什麼還要讓宋相言有這樣的期許!
她就該跟宋相言說明白,為什麼不說?
宋相言的哭聲越來越大,到最後直接把頭埋在膝蓋間。
他太想溫宛了!
沈甯紅了眼眶,“溫宛,不會有事。
”
“我知道!
我知道她不會有事!
我可就是控制不住想哭,你們别勸我,讓我哭一會兒……”宋相言沒把沈甯跟戚楓當外人。
看着宋相言這般,沈甯面色漸漸冷寒,眼淚不知不覺也從眼眶裡掉下來。
她不是為溫宛,而是為自己。
看着自己所愛的男人,為别的女人哭的這樣狼狽,她隻覺心像是被一隻手攥住,那隻手突然用力。
砰——
那是心碎的聲音!
恨,悄然滋生……
醜時已過,夜已經很深了。
巳神雙手叩在乞丐腰間,從左右到慢慢按壓,從右到左,慢慢按壓。
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師媗站在床頭,第一次正眼看向巳神,眼中閃過一抹同情。
“主子,你不是說你不腰疼了嗎?
”巳神酉時來的,按到現在十根手指頭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床榻上,乞丐下颚壓着手背,目光盯着前面幔帳。
“賈萬金這幾日情緒很不穩定,隻要他把眼睛放在我身上,就讓我拖地,今天一整日他都呆在禦翡堂,眼睛放在我身上,一整日。
”
師媗在暗處瞧着了,想殺人來着。
巳神也想殺了賈萬金,平白叫他遭這麼大罪!
“溫宛還沒找到?
”乞丐原本不是很關心溫宛去向,可魏沉央關心啊!
魏沉央一關心賈萬金就跟着鬧心,他這一鬧心自己腰就疼。
師媗聞聲臉色肅然,“回主子,沒有任何線索。
”
“屬下也尋了,找不到人。
”巳神看了眼師媗,大意是想與她一起扛罪。
乞丐聽罷,不由擡頭。
師媗垂首,“我們在皇城的眼線的确沒有任何發現。
”
“那麼一個大活人,說丢就丢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乞丐收回視線,眸子眯了眯,“抓她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
師媗也疑惑,“屬下覺得,恐與天杼圖有關。
”
“赫連澤幹的?
”乞丐又擡頭。
“媚舞傳回消息,赫連澤也在找溫宛,因為蕭臣去找過他。
”師媗據實回禀。
乞丐愣住,“不是赫連澤,那就是不北越細作,還能有誰?
”
這個問題巳神跟師媗肯定是回答不出來。
“還有一個事。
”巳神趁機停下來,行至床頭。
“你不用看着我說,邊按邊說。
”
乞丐一語,巳神乖乖回到原來的位置,“宮中李世安幾次傳信,希望主子能與他見一面。
”
“他可沒資格。
”
“尊老也來信了。
”李世安久尋不得,隻能朝于阗去信。
聽到‘尊老’二字,乞丐擡手示意巳神停下來。
巳神在心裡感謝尊守義。
“怎麼說?
”
“希望主子能與李世安見一面,畢竟李世安于我們大業還是很有幫助的。
”巳神畢恭畢敬道。
乞丐半翻着身,哼笑,“幫助?
他在周帝身邊守了那麼久,與各方勢力都有接觸,你當那些勢力不會細查他?
與他接觸……”
“按腰。
”乞丐重新趴下去。
巳神,“……”
師媗看着趴在床上的主子,心中不免感慨。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看似乞丐的少年,會是大周六皇子。
蕭冥河……
天亮了。
溫若萱在一間很大的屋子裡醒過來,望着床頂幔帳,淡淡的粉色,是她喜歡的顔色。
幔帳好看,床不行。
太硬。
有丫鬟走進來伺候她洗漱,丫鬟長的瘦,老實巴交而且是個啞巴。
溫若萱曾以金銀誘之,丫鬟顯然不吃這一套,除了伺候她,旁的不幹。
“床太硬,叫你家主子換一個。
”溫若萱瞧着桌上早膳。
豐盛不輸在甘泉宮的時候。
她玉手一擡,“整體偏淡,下次口重些,你們是買不起鹽麼?
”
丫鬟俯下身,以示聽懂了。
“還有你準備的瓜子不夠飽滿,下次注意。
”溫若萱退了丫鬟,正準備吃飯時有人走進來。
巳神。
溫若萱目不斜視,夾起一塊魚肉擱進嘴裡,“要不要一起?
”
“宸貴妃心情不錯?
”巳神行至對面,坐下來。
溫若萱眼皮都沒擡一下,“不然呢?
這裡應該是郊外某座别苑,裡面寬敞,外面更寬敞,就算本宮跑出去,想找個人搭把手的人都沒有,再說你覺得本宮能跑出去嗎?
”
對面巳神瞧着溫若萱這副趾高氣揚又十分嚣張的樣子,有時候會恍惚,到底誰才是人質。
“宸貴妃跑不出去,因為啞巴在飯菜裡動了手腳,早膳跟晚膳是毒,午膳是解藥。
”巳神微笑着看過來,“這裡距離皇城的确很遠,宸貴妃跑出去不過半日,沒有解藥就會暈倒,暈在哪裡就死在哪裡。
”
“這你可是吓唬人,弄死本宮,你們怎麼跟花拂柳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