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溫宛又把頭磕在桌面上,溫禦直接傾身過去搥住溫宛額頭往上使勁兒。
“宛兒,你與祖父說,那是什麼密令?
”
“先帝……噓!
”
溫禦搥的狠,溫宛那雙朦胧醉眼忍不住的向上翻,翻着翻着,忽的咧開嘴,咯咯笑起來。
溫禦可沒有笑的心思,“先帝……密令?
還有什麼?
蕭臣還跟你說什麼了?
”
“一經跟賢妃都知情……”
溫宛沒醉,她在入錦常之前吃了從戚楓那裡要來的醒酒藥,那是戚楓專門為自己妹妹準備的,特别管用,也正是因為管用,戚沫曦再沒吃第二次。
而她現在所有表情跟神态全都學的戚沫曦。
溫禦震驚,臉色煞白。
郁玺良說了,那該死的玩意什麼都跟蕭臣說了!
砰-
溫禦放手,溫宛腦袋突然沒了支撐重重磕到桌面上。
饒是溫禦這樣心疼溫宛,這會兒也無暇顧及溫宛是不是疼,他腦子裡所想都是郁玺良既然與蕭臣說出真相,為何不第一時間告訴他!
還有,郁玺良有沒有跟蕭臣說自己也是密令者?
就在溫禦驚魂未定時一抹身影突然從窗戶躍入。
那人尚未站定,溫禦二話沒說,發自肺腑跳起來踹過去一腳!
蕭臣閃身,一臉狐疑看過去。
“郁玺良,你可真行啊你!
你怎麼敢把……”溫禦剛想開口,視線落向桌邊溫宛。
眼見溫禦走過去,蕭臣先他一步靠近矮炕,一記手刀落在溫宛後頸上。
背對溫禦的角度,蕭臣隻是虛晃一招。
“溫侯都知道了?
”蕭臣盡可能調勻呼吸,他是郁玺良的關門弟子,師傅的氣息跟内力底蘊他自信還能學個一二。
“要不是宛兒跟本侯說,我還不知道你把密令的事兒告訴給蕭臣了?
說好的暫時隐瞞,你嘴咋那麼賤!
”溫禦也是喝了一點兒酒,再加上激動過頭,很多細節都沒注意。
郁玺良每次來,隻走門。
“隐瞞不過去了,他猜到我見過賢妃。
”蕭臣轉身坐到矮炕上,深籲口氣。
溫禦眼睛好似噴火一般瞪向蕭臣,“什麼叫隐瞞不過去,你大可承認你的确見過賢妃,那你是蕭臣的師傅,見見賢妃怎麼了!
這個謊都圓不過去你還有臉活在世上!
”
蕭臣不敢亂接話,隻低頭,沉默不語。
桌面上,溫宛心情難以言說的複雜。
毋庸置疑,祖父跟郁教習都知道密令的事,而且,他們常來往。
“現在怎麼辦?
”
溫禦幾近崩潰邊緣,雙手插腰在地上來回來去,“你我尚且不能自保,把密令告訴給蕭臣幹什麼!
事能成,則成,不能成你我拼個死給蕭臣尋得庇佑讓他好好活着也算對得起先帝!
”
“先帝密令,不是讓蕭臣好好活着。
”蕭臣抓住溫禦言辭間的漏洞,低聲反駁。
“本侯當然知道這個!
當然也會不遺餘力去争取,哪怕豁出命在所不惜!
現在的問題是拼命是你我的事,不是蕭臣的!
你讓他知道先帝保他登基稱帝,他接受得了?
”
接受不了!
蕭臣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趴在桌上的溫宛都為之震驚。
什麼叫先帝保蕭臣登基稱帝?
溫宛臉頰貼在桌面上,後腦勺對着溫禦,眼睛猛的睜開,眉頭深深皺起。
先帝不是已經選中當今皇上了麼,怎麼隔着皇上那一輩,孫子輩的繼承他也指選了,而且是蕭臣……
同樣陷入頭腦風暴的還有蕭臣自己,先皇祖父在他的印象中沒有真實記憶,他隻見過一次先皇祖父的畫像,那是他仰望的對象,尊敬崇拜,敬佩仰慕。
他也幻象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如先皇祖父那樣的人!
可,他沒見先皇祖父。
他生于舊年曆天武五十二年,那時皇祖父已經崩逝一年。
這樣的時間差先皇祖父如何指選自己登基稱帝?
!
溫禦還在發火兒,氣鼓鼓質問郁玺良,“你說也就說,還把一經賣了!
一經現在生死不明,戰幕恨不得把整個皇城翻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他,要說戰幕唯一沒查的就是皇宮,若然真是皇上把一經抓走,你還指望讓蕭臣去救一經?
你是不是嫌皇上還不夠讨厭蕭臣!
”
桌面上,溫宛腦子嗡嗡作響。
祖父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皇上抓走一經,皇上為何抓走一經?
溫宛順着自己的疑問往上想,她大膽猜,這些年賢妃處境艱難跟蕭臣境遇不公的根源,或許是因為,先帝密令?
蕭臣咬緊牙,垂落的眼眸布滿血絲,雙手在袖子裡攥成拳頭。
他身體裡仿佛有一隻惡狼在不停嘶咬啃噬,鋒利前爪瘋狂抓撓,狼齒撕扯着他的心髒,痛到極緻,身體都在發抖。
“說話啊!
你倒是與本侯說說,蕭臣知道真相之後有沒有說什麼?
他是想進,還是想退!
他知不知道密令者裡還有一個我!
”
現在知道了……
溫宛已經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她此刻的震驚,驚天的秘密,如今赤果果擺在她面前卻讓她難以置信。
“除了一經,郁玺良,溫侯,得密令的人裡還有誰?
”蕭臣再難掩飾,他擡起頭,血紅雙眸看向溫禦,聲音沙啞。
“除了我們三個還有誰這個問題你是怎麼問出口的,本侯要知道還有誰……”溫禦突然閉嘴,眼睛落在蕭臣身上,一言不發。
房間裡死一般沉寂,氣氛壓抑的如同上墳。
溫禦看向蕭臣的目光漸起殺起,“你是誰?
”
蕭臣緩慢起身,他沒有瘋狂質問,沒有咆哮大吼,他将所有悲傷跟絕望都壓在心底,一個字也沒說,離開房間。
溫禦發狠,正要動手時溫宛從桌面上爬起來。
“他是蕭臣。
”
蕭臣已經離開錦堂,溫禦瞪眼看向自己孫女,“宛兒……你不是睡着了?
”
溫宛從矮炕上下來,拿起自己鞋子,一隻一隻穿好。
“宛兒,剛剛那個是……”
“真是蕭臣,如假包換。
”溫宛穿好鞋站到溫禦面前,腦子裡一時裝了太多東西,她縱有一萬個為什麼,卻不知道從哪一個開始問。
溫禦噎喉,一股涼意自腳底闆兒往上猛竄。
“到底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