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斐沒有立時答應下來,因為此事蹊跷,他便是想找也未必有所獲。
見其猶豫,寒棋蹙眉起身,塞聲喝道,“告辭!
”
這是她第一次求人!
“我會盡力,但能不能找到,斐某當真不敢保證,這裡是大周皇城,能手眼通天的人絕非斐某一人。
”
見公孫斐答應,寒棋便又很給面子的坐下來。
恰巧管家把茶沏好端過來,霧山小隐矜貴,管家将食盒捧到石台上,打開檀木盒蓋時公孫斐示意管家退下去,他親自站起身,将茶杯端出來擱到寒棋面前。
“公主殿下喜茶,且嘗嘗這霧山小隐,斐某珍藏的。
”
寒棋不語,瞥了眼溫弦剛剛喝的茶杯。
霧還沒散。
公孫斐急忙解釋,“她喝的那份不是斐某珍藏的,那是她自己買的!
”
公孫斐沒說謊,霧山小隐也分好壞,好茶浮動在杯緣上的是帶着淡淡紫色的霧氣,溫弦那個是純白色。
寒棋不在乎這些,她端起杯,吹散紫色霧霭,直接喝一口。
天太熱,她來的太急,渴着了。
這一喝沒收住,全給喝了。
看着與溫弦喝茶順序如出一轍的寒棋,公孫斐由衷覺得寒棋吹散紫霧的動作可愛,如此不拘小節,是她性格!
忽的,公孫斐莫名想到那日賈萬金與他說過的話。
‘當一個人一輩子隻做一件事的時候,他就像是穿上铠甲的将軍,披荊斬棘,無往不勝,整個世界都會給他讓路,我隻專注一人,誰動她,我動誰!
’
寒棋撂下茶杯,剛好看到公孫斐專注看她的目光。
她皺了皺眉,眼睛落到茶杯上,“要錢?
”
“溫縣主失蹤與宮中宸貴妃隻差一日,這裡面是否有太子府的手筆,斐某今晚便能給殿下一個明确答複。
”公孫斐收回視線,心中想到一人。
尊守義。
賈萬金可以說大話,因為他沒遇到過厲害的人。
他沒遇到尊守義……
午時過後,鶴柄軒跟蘇玄璟被宣召入宮。
禦書房内,周帝看着杵在左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鶴柄軒,心中多少覺得這人有些窩囊。
可也就是因為窩囊,他才選中鶴柄軒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沒有外心,好擺弄。
另一側,蘇玄璟抖起官袍,雙膝跪地,磕頭,“臣有罪!
”
周帝居高臨下,龍目掃過蘇玄璟,“蘇玄璟,你的确有罪,你可知鶴相有多寶貝他的掌上明珠,他将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你,你竟在喜堂上棄鶴玉婉而去,你叫鶴相情何以堪?
”
既有周帝出頭,鶴柄軒木然杵在那裡,一聲不吭。
可在心裡,他疑惑蘇玄璟為何不去救雪姬。
他已經命人把雪姬被綁的地點洩露出去,蘇玄璟必然知道,他為何不去救?
汴州那片紫竹林很大,方圓百裡。
他命人将雪姬困在當年洛千重隐居之處,隻要蘇玄璟能找到那處,便可證明他就是洛千重的種!
然而他沒去。
這說明什麼?
一種可能,他是故意的,自他将齒輪圖交到赫連澤手裡開始,就在釣魚!
他想找出當年兇手,殺之後快!
另一種可能,他并不是那個小男孩兒,所以即便知道人在紫竹林也尋不到雪姬,可即便他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兒,也一定認識!
到底是哪種可能,鶴柄軒一時不能判斷。
“鶴相?
”
周帝的聲音将鶴柄軒從思考中拽回來,他擡頭,“皇上……”
“事出有因,既是關乎人命,又是蘇愛卿的親人,此事你也當體諒。
”周帝剛剛聽蘇玄璟解釋,方知花間樓雪姬竟然是他的小姑。
鶴柄軒模模糊糊聽了一些,但對身份之事存疑。
“老臣斷然不會怪罪玄璟。
”鶴柄軒拱手,真誠道。
周帝也就問出這些,又說了幾句彼此安慰的話便叫他們退了。
值得一提的是,蘇玄璟在離開前,主動提起顧铮跟馳靖的案子。
作為吏部尚書,他對官員考核負有責任,遂自請做主審。
按道理,主審當是宋相言,畢竟那是大理寺。
但周帝找的借口是宋相言查皇後案不能分心,便如了蘇玄璟的願。
禦書房外,台階下面。
蘇玄璟主動走到鶴柄軒身邊,滿目愧疚,“鶴相,玄璟知錯……”
“皇上也說人命關天,眼下救人要緊,老夫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隻要你開口,老夫自會全力助你。
”鶴柄軒說話時深深歎了一口氣,“隻是玉婉……”
“鶴相放心,待玄璟救出小姑,自會到玉婉面前負荊請罪!
”蘇玄璟沒有說再娶的話。
鶴柄軒亦未提再嫁,兩人仿佛達成某種默契,便将鶴玉婉這一生給定下了……
鴻壽寺内,蕭臣自黃泉界未能得到溫宛消息,漸漸失去耐心。
他入鴻壽寺,闖赫連澤寝殿時媚舞上前阻攔,不想肩頭一掌,整個人倒飛出去!
寝殿内,赫連澤聽到動靜,剛起身便見蕭臣面目冷肅沖進來。
“魏王殿下……”
墨鲲自蕭臣袖内彈出,鋒利劍尖破空直擊!
赫連澤大驚之際連連後退,單手叩住腰帶,軟劍帶着強勁力道彈向墨鲲。
咔——
就在軟劍彈出刹那,強大劍氣竟将軟劍劍身生生震斷!
赫連澤根本來不及反應,墨鲲劍身驟然縮短化刃,随蕭臣身形一并欺近。
呃!
被扼住喉頸的赫連澤背脊緊貼牆壁,墨鲲抹頸,他隐隐感覺到疼,“魏王殿下,這是何意?
”
蕭臣目露寒光,聲音低沉,“溫宛在哪裡?
”
赫連澤皺眉,“殿下懷疑是本皇子虜了溫縣主?
”
他倒是聽說這件事,可也沒想到蕭臣能找上他。
一瞬間的反應,蕭臣心裡有了一定,臉上卻是冰寒,“郁教習尚在北越,三皇子尚在大周,不妨說句三皇子不愛聽的話,但凡你不想與本王結盟,選了在你心裡認為更合适的人選,那一定不是更合适的,是友非敵,不是朋友那一定就是敵人!
本王看着好說話,那也隻是看着而已!
”
蕭臣将赫連澤按在牆上,目光兇狠,渾身透着讓人膽寒的煞氣。
看着蕭臣的眼睛,赫連澤做夢都沒想到,他接不住蕭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