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多聰明,人家郎情妾意,他坐在這裡是嫌桌上的燈不夠亮麼!
不想就在宋相言欲起身離開時,戚楓先開口,“郡主坐,我尚有公務處理。
”
眼見戚楓要走,宋相言直接拉住他胳膊,指指對面,“去坐。
”
“不敢。
”戚楓心裡對宋相言有氣,眼睛瞥到溫宛的位子,扭回頭時神情極富深意。
他剛剛給沈甯讓座,就是怕萬一沈甯坐過去,某位小王爺再說出什麼讓人家難堪的話,傷了彼此友誼。
宋相言輕輕一笑,精明又嚣張的臉上透着隻有戚楓能看出來的警告。
沈甯似乎意識到戚楓刻意躲避,臉色微紅,“一會兒沫曦過來,若是看到戚少卿這個時辰還在處理公務……”
戚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妹子不像話。
宋相言也怕,驚恐看向沈甯,“戚沫曦也要來?
”
“自然。
”沈甯将裝着點心的瓷盤擺到桌面,兩個隔層裝三盤糕點,“溫宛朝禦南侯報備說今晚在大理寺徹夜挑燈,為了不讓老侯爺懷疑,她叫我過來打掩護,我差人告訴沫曦,她應該會來。
”
戚楓知道機會來了,“郡主可知溫縣主去了哪裡?
”
對面,宋相言随手拿起糕點,看不漫不經心咬一口。
沈甯似有詫異,“她沒告訴你們?
”
“沒有,不過猜想應該是去了魏王府。
”
戚楓餘光瞄向宋相言,“當日若不是縣主擂台起誓,以他們兩個的感情,這門親事早早就該操辦起來。
”
沈甯略顯欣慰,“魏王是可托付之人。
”
“的确,他們乃天作之合。
”戚楓每一句話都在提醒宋相言,溫宛是訂過親的人,不管宋相言如何殷勤讨好,百般呵護,到最後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感情這種東西最是碰不得。
古往今來多少怒發沖冠為紅顔的英雄死無全屍,多少癡情不悔盼君歸的女子化作孤魂。
比起那樣的沉重,戚楓更願意潇灑清閑活成一張白紙。
且說戚楓與沈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眼睛不時瞥向對面一直在吃糕點的宋相言,心裡也不确定宋相言到底能聽進去多少。
直到四目相視那刻宋相言抛過來一個媚眼!
戚楓低頭,咒罵一句白癡。
不得不說,在某方面宋相言不負戚楓這麼中肯的評價。
在宋相言的認知裡,戚楓如此頻繁提及溫宛跟蕭臣,分明就是在向沈甯瘋狂暗示愛意。
深夜,魏王府。
書房。
溫宛進來時蕭臣正在等她。
房門開啟那刻蕭臣目光迫不及待凝望過去,溫宛身上披着青色蜀繡披風,進來時眉頭緊鎖,楊肅的事讓她忘了白天校場那段表白。
哪怕宋相言已經承諾會救楊肅一命,可她想求的,是楊肅官複原職。
這件事因她而起,她來結!
“魏王殿下……”
“别急。
”
溫宛走進來的時候蕭臣已然從桌案繞過來,迎到她面前,拉她坐到桌邊,“李柯之死是否與楊肅案有關?
”
溫宛告訴蕭臣李柯是唯一可以證明楊肅沒有受賄的人,如今李柯一死,假案成真。
而楊肅之所以趟這趟渾水,是因為她曾找過楊肅。
蕭臣得到李柯被害的消息後便有這樣的猜測,“李柯之死說明此事尚有知情者,隻要我們找到那個人,案子就能翻過來。
”
此時的溫宛已經接受李柯已死的事實,初時彷徨不安皆無,她來時路上已經想好對策,眼中生出狠意,“找到那個人最好,如果找不到……”
“我一定能幫你找到那個人。
”蕭臣俯身在黃色精雕的木椅前,雙手叩住扶椅,将溫宛環在裡面,椅子很軟,座上鋪着軟軟的絨墊。
溫宛沒注意,這把木椅是蕭臣午後新置在書房裡的,獨獨為溫宛準備的椅子。
直到這一刻,溫宛方才意識到蕭臣看過來的目光,帶着根本沒有掩飾溫柔跟寵愛。
她恍然想到白天,于是低頭輕咳一聲,“多……多謝魏王。
”
蕭臣輕笑,手指從溫宛鼻尖刮過,“這件事且不論你針對的是蘇玄璟,是太子府,就算不是,你是我未婚妻子,以後的魏王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
初時在校場,溫宛聽到蕭臣說愛她,她也喜歡蕭臣,一拍即合,兩廂情願。
回來的路上她仍然覺得心裡很暖。
隻是當那份感動跟慶幸過去之後,楊肅案又讓她明白世事無常。
此時此刻的溫宛,生出幾分理性。
“魏王是認真的嗎?
”溫宛擡起頭,表情變得平靜甚至有些嚴肅。
許是沒想到溫宛會這樣問他,蕭臣蹲下來,把溫宛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從來沒有這樣認真過。
”
溫宛想到前世。
前世自己眼瞎看上一個人渣,害禦南侯府滅門,這一直都是溫宛隐藏在心底的最痛。
這一世她本不想再碰觸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怎料它不期而遇。
溫宛不是矯情的人,她既知自己不小心又愛上了,斷不會逃避。
可她想要蕭臣一句誓言。
“魏王敢不敢發誓?
毒誓。
”溫宛垂眸看向蕭臣,一字一句道。
“若我蕭臣有負溫宛,此生無愛。
”蕭臣深情看向眼前女子,三指并立起誓,“我若負你,當誅吾心。
”
溫宛很滿意,她點點頭,“你若不負我,我必不負你,你若負我,我便将你忘得幹幹淨淨。
”
蕭臣緩慢站起身,将溫宛攬在懷裡。
我怎麼會負你呢?
我可以不要這天下,不要這世間繁華,也不能不要你啊溫宛……
天亮了。
郁玺良醒了。
看着床頂粉紅色幔帳,某位教習的瞳孔慢慢瞠大,再瞠大,瞪如銅鈴。
郁玺良猛然坐起時,涼意驟襲。
上身赤果果!
這時房門突啟,四五個衣着暴露,纖腰細柳婀娜多姿的姑娘揚着絹帕,惡狼撲食,一擁而上。
郁玺良仿佛一隻受驚的長耳兔拽起錦被跳下床,想要從窗戶躍出,足見落地刹那便又折轉回床上,縮到一角。
下面也就隻剩一條褶袴!
郁玺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你們要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