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看了眼溫弦,眼睛裡滿是輕鄙。
他朝向甯林,從容開口,“道歉之事既是從甯王舅嘴裡說出來,相言不敢不從,但有一樣,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道歉之前相言得把父母請到這裡,義父請到這裡,教導過相言的幾位老師都請來,我不僅要給甯王舅這位紅顔侄媳道歉,我還要給父母跟師長道歉,我沒有昭告天下的本事,至少也得生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我宋相言不是個沒擔當的人,如果有錯我道歉,不是不道歉。
”
場中寂靜。
若是這個道歉法,那可熱鬧了。
溫弦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什麼叫紅顔侄媳!
再者要把那些人都叫來,扯來扯去也不知道會扯出些什麼來!
甯林笑着看向自己這位出類拔萃的外甥,“也不錯,要不要本王把皇上也請過來,好好論論你的錯處?
”
周遭人倒抽一口涼氣,整個大周皇城誰有這樣的底氣,敢說這樣的狂言狂語!
甯林有,他有先帝禦賜的免罪金牌,到皇上那裡哭一哭還是好用的。
宋相言聽出甯林言外之意,自己對問塵賭莊的袒護在某種意義上講沒有罪但肯定有錯,好在他家公主大人在皇上面前應該能與眼前這位甯王舅拼個勢均力敵。
“一言為……”
“景王殿下,此事算了罷。
”溫弦在宋相言音落之前,急急截斷。
溫弦也不是傻子,哪怕今日她逼得宋相言朝她低頭,這一轉身的功夫得罪多少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要。
”甯林悠悠出聲,“本王能替你作主。
”
“弦兒知道王爺是為我好,不過算了,弦兒不想因為這件事叨擾到更多的人,本也不是大事。
”溫弦眉目低垂,“沒關系的。
”
“侄媳别委屈,本王可不怕他。
”
甯林瞧了眼宋相言,“你若開口,本王這就打他一頓也可。
”
“有免罪金牌,甯王舅當然可以打我,打死我都沒關系,不過我得提早叫父母跟幾位恩師過來給我收屍。
”
宋相言哪怕不敢反駁,也絕不會讓人把嘴堵上,“這事兒甯王舅不必請皇上來,先斬後奏你有這個特權,我也是沒關系的。
”
甯林瞧着宋相言梗起脖子傲嬌霸氣又死不認錯的樣子,唇角微不可辨的翹了翹。
“王爺不必,弦兒沒事。
”
溫弦有點害怕了,這兩個人對話超出預估。
甯林見溫弦罷休,“比起某人小家子氣,還是侄媳大人大量。
”
宋相言一句也不讓。
“甯王舅這位侄媳應該不止大人大量,她還哪裡大我們想知道。
”
甯林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小外甥嘴這麼損!
溫弦臉色又是紅白相間,這次她沒說話。
甯林則邁幾步走到宋相言身邊,叩住他肩膀象征性朝他屁股踢一腳,“胡說八道!
這次算了,下次再亂說話本王可去告禦狀了!
”
嘴上占了便宜這一腳宋相言受着!
甯林帶溫弦離開問塵賭莊後宋相言找到莫修,讓莫修盡量說服那幾個金主莫慌,他們就算不去伯樂坊,甯林也不敢動手腳!
然而宋相言想錯了,第二日沒去伯樂坊但也沒去問塵賭莊的幾個金主沒事,去問塵賭莊的兩三人,家族生意多多少少出了事。
速度之快始料未及。
宋相言知道此事不是甯林所為,是太子府借甯林之勢暗搓搓下的手……
成翺嶺内,蕭臣入雨陣陣眼後看到一枚鎮山石。
四陣陣眼與主陣陣眼相關,得四陣陣眼鎮山石,方能破主陣陣眼。
蕭臣拿到雨陣鎮山石後即刻從來時相反方向躍出,入東面風陣。
大風起兮,黃土漫天!
如果在雨陣裡還能看到成翺嶺的樣子,風陣幻像更甚!
零星樹木被黃沙掩蓋,整個空間裡黃塵蒙眼,十指難辨。
蕭臣深知這是幻覺,一心朝東南生門艱難行進,越往陣眼走,殺機越濃郁。
差不多走了小半天時間,蕭臣聽到遠處厮殺。
與邊緣處相比,此時風陣内狂風惡浪,飛沙走石,無數拳頭大小的石頭随飓風卷起,瘋狂沖散南朝五千兵!
眼見一塊崩裂的碎石朝自己面門砸過來,蕭臣手執墨鲲直沖過去,随着内力洩湧的速度,墨鲲劍氣在正前方劃出一道道幽藍光弧與碎石瘋狂撞擊,碎石皆被彈飛,蕭臣很快穿過混亂交戰的五千兵,與陣眼所在越來越近……
溫宛帶着卓幽已經在成翺嶺裡走了兩天兩夜,困時就地小憩,餓了吃些幹糧。
得說溫禦那三點抖的好,大半個成翺嶺都在陣中,溫宛兩天都沒走進去,而且離天風銀雨陣越來越遠,但離成翺嶺外的深林卻是越來越近。
“你與九離熟嗎?
”
密林裡,溫宛臉上有點髒,頭發淩亂,瞧着日頭差不多是午時了。
卓幽拽起腰間水嚢喝一口,搖頭。
熟這個字不準确,命都連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到春秋寨,有沒有見到他喜歡的女人……”溫宛想到九離與她說的話,“如果見到,他會不會把那個女人帶出來。
”
卓幽一臉茫然。
溫宛看出卓幽不懂,隻是笑笑,“如果是對有情人,本縣主不差多養一個,把他們都帶回皇城,九離在問塵賭莊做事,那女人我準備送到妝暖閣,你要是願意也跟着我,保你飛黃騰達。
”
卓幽:一言為定!
溫宛吃完幹糧拿起地圖看兩眼,“走罷!
”
卓幽這兩天看過那個地形圖,雖然看不太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單單從方向來說,他們這輩子也到不了硝煙彌漫的春秋寨。
挺好挺好!
到底是卓幽天真了,春秋寨之所以定寨成翺嶺,還不是其他嶺野獸出沒太過頻繁,實在不适合定莊紮寨。
越往林深入,古木參天,植被也是千奇百怪,有些葉大如傘,有些繞樹而生。
明媚陽光被高大樹林遮住大部分,隻有斑駁稀疏的光線透過樹林照射下來,襯的樹林裡多出幾分詭異陰森。
自朔城離開後,溫少行跟溫君庭滿懷信心,壯志淩雲。
兩位少年那一腔熱血可是不得了,足足跑了三天都沒發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直至遇到一頭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