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技之長,就是養蟲。
起初他以為兄長是真心待他好,直到蕭冥河的出現。
然後他知道了真相。
原來在南诏朝中與父親勢均力敵的敵人是尊守義的手筆,目的就是不想父親成為南诏的新帝。
現在想想,多半是尊守義找過父親,但是父親沒有給他想要的承諾。
而他不過是兄長手中一柄殺人于無形的利器。
所以說他那時把兄長看做是他的救贖簡直是個笑話,那個兄長的母親,可是殺死她母親的兇手之一。
而殺死他母親的另一個兇手,仍然活在這個世上。
“沈姑娘?
”
沈甯身子忽然滑下去。
他輕呼一聲見其沒有反應便将雙腿微屈,由着沈甯枕在他腿上,又把披風拉緊。
已經是暖春的天氣,縱然是夜裡,有篝火驅寒也不會很冷。
他重新看向那團篝火,有一件事直到現在也不理解。
為何當初尊守義在他與兄長之間,選擇了苗越劍……
醜時将過,正是黑市最熱鬧的時候。
縱橫交錯的長巷裡,燈盞如幽冥鬼火忽明忽暗。
溫宛坐在黑市入口的馬車裡,百無聊賴掀起側簾瞬間,忽見一道身影從對面屋頂閃過。
衛開元?
“莫修,走。
”沒有半點猶豫,溫宛直接命莫修把馬車趕去朱雀大街。
自黑市到問塵賭莊後院有條小路,莫修一路小心翼翼,未驚動巡街侍衛直接把車停到院子裡。
隻是還沒等馬車停穩,一道身影忽的鑽進車廂。
莫修驚恐掀起轎簾,是衛開元。
“你先回去休息。
”溫宛十分淡定擺手。
莫修點頭之後走進問塵賭莊。
此刻車廂内就隻剩下兩個人,氣氛莫名變得十分莫名。
溫宛看着死死盯住自己的衛開元,慢慢伸出手。
衛開元看着攤到自己面前的手掌都給氣糊塗了,“溫宛你臉真的好大!
”
“胡說,本縣主這段時間都餓瘦了。
”
“剛剛在黑市,我看到你看到我了!
”衛開元憤恨道。
“我知道你看到我看到你了,有什麼問題?
”
“你眼看我被黑市那些人追殺,不想着救一救我也就算了,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衛開元氣的是這個,一點同生共死的榮辱感都沒有。
溫宛不以為然,“我以為你在向我釋放暗号,叫我趕緊走。
”
“溫縣主,你要這麼對話,我懷裡的東西可不能給你了。
”
“我這不是怕後面再有人追上來看到馬車生出懷疑,再把你辛辛苦苦偷了一夜的東西給搶回去麼!
我這是在保護你的勞動成果。
”
二人說話時,一個罩着黑布的籠子忽的滾下來掉到溫宛肩膀上。
溫宛急忙将籠子擺回到原來位置,偌大馬車,除了她跟衛開元坐的地方,餘下空間擠滿大大小小的籠子。
“姨母離開前你是怎麼答應她的?
”
“教你改過向善,踏實務業。
”
“那你還讓我去偷?
偷完這家偷那家,我都覺得自己不純潔了。
”
溫宛,“踏實務業的意思你是不是不懂?
”
“我隻想呆在賭莊裡,勤勤懇懇當個抽老千的。
”衛開元表示那樣活着才踏實。
溫宛,“……你剛剛偷了什麼東西,叫人家千裡追殺?
”
衛開元直接自後腰拽下一個蝈蝈籠,“大殺四方的寶貝!
”
依着衛開元的意思,他在偷之前剛好聽到買家說想要一個可以驅蟲的玩意。
溫宛接過籠子,抽起罩在上面的黑成,一個黑煤球似的玩意赫然呈現映到眼底,“我要它做什麼?
”
“你不是說宋相言呆的地方有别的蟲子幹擾,尋味的蠱才沒找到人麼,這玩意可以把所有蟲子都趕走。
”衛開元的理解就是這樣。
溫宛仔細端詳籠子裡的玩意,半天沒分辨出頭尾,“可行?
”
“試試不就知道了。
”
“有道理。
”
溫宛随即帶着手裡玩意,另坐馬車趕去慶豐堂……
宋相言失蹤已有數日,大理寺一直在找太子府的麻煩,太子府破天荒沒有半占反制的舉措出來,再加上戰幕久呆大理寺不出,朝堂一時風言風語。
西市,紮紙鋪子。
得說這家紮紙鋪子所在的街巷一共十家鋪子,三家賣棺材的,六家紮紙鋪,還有一家是酒館。
這會兒紮紙鋪子裡,蕭冥河要了一碗純肉餡兒的馄饨,給司南卿也帶了一碗。
“嘗嘗。
”蕭冥河将筷子遞過去。
司南卿接在手裡,見蕭冥河吃的香,猶豫片刻吃了一個。
不吃怕不敬,吃了怕有毒。
“味道如何?
”蕭冥河吃了三四個停下來,把筷子擱到碗上。
司南卿隻嚼一口,嘗出味道再沒敢嚼,直接吞了。
太難吃。
“還可以……”
“難吃的要死吧?
”
蕭冥河瞧了眼碗裡的馄饨,“知道這是什麼肉嗎?
”
“不是豬肉馄饨?
”司南卿狐疑擡頭。
蕭冥河笑了笑,“一個銅闆這麼大一碗,給你放豬肉?
賠死了!
”
司南卿拿起筷子夾碎一個,“看着像是……”
“老鼠肉。
”
嗝—
司南卿沒有過分表現出自己的惡心,默默撂下筷子。
“你以為這些鋪子裡的掌櫃跟紮紙的工匠不知道嗎?
”
“他們知道還吃?
”
“他們隻是不去想。
”蕭冥河将碗擱到旁邊,“改變不了就适應,不想吃就努力,努力賺更多的錢過更好的生活,最不該做的就是探究,有什麼意義?
”
司南卿後腦滴汗,默默不語。
他前半個月派人去了平州想要探探蕭冥河的底。
如此看,蕭冥河是知道了。
“李世安的事,你如何想的?
”
“回六皇子,我一直都想動手就是沒找到更合适的機會,他這段時間沒來找我……”司南卿連忙表态,“或者下一次他找我,我動手。
”
“叫他那麼死,豈不惹人懷疑?
”
不知何時,蕭冥河手裡多了一個紙糊的金元寶,“父皇從忘憂大師那裡得一本手劄,最後一頁是有關于長生的秘方。
”
司南卿想了片刻,便猜出其中貓膩。
忘憂有手劄不奇怪,長生秘方絕無可能。
那樣的大師。
那樣的大師如果不是被一經重創又被戰幕給殺了,如何能叫蕭冥河這樣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