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撥是約我到荒林的人。
”
溫宛繼續道,“兩撥人打到昏天黑地的時候出現第三撥人,郁教習說第三撥是太子派來的,目的是想從第一撥人身上尋找出一直隐藏在背後朝太子府捅刀子的神秘人,他們本不該出來,可能是因為當時打的太亂了。
”
蕭臣依舊點頭,“當日戰幕有錘死蕭奕的機會,之所以放他一馬,是想以蕭奕為餌釣出本王,不想蕭昀看到機會率先出手,于蕭昀,欲殺蕭奕嫁禍太子府,于戰幕,欲以蕭奕釣出神秘人。
”
至于第四撥人,自然是韓章領過去的衙役。
“這件事最大的意外,是蕭昀突然改變計劃。
”
蕭臣冷靜分析,“蕭昀找人易容成郁教習,顯然不是嫁禍太子府,很有可能是蕭昀發現了什麼,想借郁教習嫁禍給本王,倘如追殺你的人亦是蕭昀安排,那蕭昀想要嫁禍的人便是本王跟禦南侯府。
”
溫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嫁禍禦南侯府?
”
殺皇子是誅九族的罪!
“現在還不确定,得看第二撥人到底是誰的安排,而且……皇城應該有變動,才緻蕭昀掉轉矛頭。
”蕭臣眸色深凝,沒有确鑿證據不能妄下結論。
“教習說的很清楚,他在荒林時隻看到蕭奕,所以青夜在說謊。
”溫宛堅定開口。
蕭臣點頭,“青夜應該是蕭昀的人。
”
“蕭昀。
”
溫宛眸色微暗,一股凜然寒意籠罩周身,“他若真害我,我必除他。
”
許是沒想到溫宛會說出這樣的話,蕭臣一時怔忡,随後寬慰,“此事交給我,我不會讓你出事。
”
“此事我與王爺各行其法,能做到哪步也各憑本事。
”
這句話說的過分疏離,溫宛沒有拒絕蕭臣對付蕭昀,但前提不是為了她。
蕭臣意識到溫宛時而流露出來的生分,隻是一笑,“明日啟程回皇城,你早些休息,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
蕭臣說話時擡手拍了拍溫宛肩膀,未及溫宛反應時把手抽回來。
可能隻有當個無賴,才能離你近一些罷……
皇城,禦南侯府。
溫禦在護國寺時并沒有猜出一經給他的暗示,但有一樣,他雙膝跪地求着戰幕不要把一經留給他的東西告訴别人。
他說那是獨屬于他跟一經的記憶,不容别人亵渎。
戰幕當時就笑瘋了!
‘侯爺還需要别人亵渎麼!
一經已經做到最好。
’
不管戰幕如何嘲笑,溫禦全都領受。
隻要你不說,笑掉大牙我也随你!
戰幕最終答應,哪怕對着皇上也隻會說一經給他留了一個臭鴨蛋,僅此而已。
得說戰幕還是了解溫禦,這件事傳出去的後果對某位侯爺來說無異于公開處刑,還是淩遲的那種。
鴨屎這玩意,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太高。
房間裡,溫禦盤膝坐在矮炕上,兩隻眼睛死死盯住擺在矮桌上的竹筐,筐裡有藍色粗布,布上有鴨屎,屎上立着一顆蛋。
“什麼意思?
”溫禦百思不解。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敲門聲。
溫禦瞬即将竹筐拎到自己身前,之後拽被蒙起來,錦被齊腰将竹筐隐藏的很好。
将近酉時,管家端着托盤走進來,入内室一頓,好像聞到一股什麼味兒。
“侯爺,用膳了。
”
管家走的越近,那股味道就越濃郁,直至管家将托盤擱到矮桌上,視線不禁瞥向被溫禦裹住的錦被。
“嗯。
”溫禦神情泰然,示意管家退下。
管家退後兩步,“侯爺,老奴聽聞皇城來了位有名的大夫,術精歧黃,枯骨生肉,能治茹毒。
”
溫禦眉頭微皺,“能治孤獨?
”
“能治,一副藥方即可。
”管家屈身站在矮炕前,鼻子不時吸一下,确定沒聞錯,就是這股味兒。
自從三天前自家侯爺吃了一盤他從護國寺回來時采的菌菇,屋子裡這股味兒就一直沒散過。
管家偷偷打聽過,有些毒茹的确能叫人失禁。
“與本侯一起呆在錦堂讓你孤獨了?
”溫禦很生氣,他就從來沒有因為唠叨而嫌棄過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果然同情換來的不是感恩!
管家茫然擡頭,一時不是很能理解溫禦這句話,“老奴不孤獨啊!
”
“那你為什麼要治!
”
“……侯爺誤會,老奴說的是蘑菇的菇,毒藥的毒!
”管家反應過來,哭笑不得,“不是孤獨,老奴與侯爺在一起從來不會孤獨。
”
溫禦隻覺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咻’的穿過,靈台瞬間清明!
“侯爺?
”
溫禦仿若雕像坐在那裡,眼睛睜到有史以來最大,慢慢揮手示意管家退下,腦子裡掀起一陣暴風雨。
待管家離開,溫禦急忙從錦被裡拿出竹筐,仔細回想當時情景。
凍鹹鴨蛋、一坨鴨屎,一個舊布床單跟筐?
溫禦反複琢磨這幾樣東西,一經的重點絕對不是‘鴨’不是‘蛋’,那就是……
凍屎床……凍床屎……
東窗事發!
溫禦癱在矮炕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同是這片夜色,太子府戰幕也沒睡着。
自打從護國寺回來,戰幕心思百轉。
這許多年啊!
他一直以為一經就是一個念經很動聽的和尚,天籁之音他承認,長相絕世傾城他也不反對,比起密室方塔,戰幕更願意相信先帝是觊觎了一經的美色。
事實證明,他錯了。
原來先帝之所以将一經日夜留在身邊,是因為一經掌管着整個大周朝幾乎所有官員的秘辛,雖然不包括他跟溫禦,可他跟溫禦在先帝眼裡那是連長幾根汗毛都毫無保留數過的透徹跟忠誠。
就這!
先帝都沒把一經創見方塔的事告訴他們!
房間裡,戰幕實在坐不住,推窗望月,想先帝。
越是心思細膩者,越是敏感,戰幕有些看不破先帝對自己的隐瞞,其實這件事如果先帝王交給他做,會做的更好。
而且就算不告訴溫禦,是不是也該告訴他?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戰幕暫時不去想先帝,回頭看了眼先帝的嫡長孫。
“桓宇拜見老師。
”蕭桓宇拱手,恭敬道。
戰幕視線重新落向天邊那輪彎月,“朔城來消息了?
”
“回老師,朔城的确來了消息,那個幕後神秘者誣陷的人是郁教習和溫宛,而非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