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過大街,溫宛跟蕭臣先入靖坊,輾轉幾條小巷來到衛開元所說的青窯處。
蕭臣命車夫在馬車旁等黃泉界的消息,他則與溫宛直接走去青窯。
青窯不僅簡陋,裡面更沒有如花間樓那般飲酒賞曲的地方,偌大兩扇殘敗的木門,經風吹雨刷早就脫漆,門未上栓,蕭臣直接推門。
門動,立時有個裹着粗布衣裳的胖婦人搖擺肥碩的身子走過來,腰上贅肉兩三層,走起路來起起伏伏,與那花間樓的雪姬相比一個在雲端,另一個就像是從雲端掉下來,臉先着了地。
“喲!
咋還來個女的?
”
窯主聲音不對,身後十幾個膀大腰寬,赤果上身的打手立時沖上來。
溫宛沒廢話,直接掏出一個金錠子,“窯主富态,又是一臉的福相,想必是個極聰明的人。
”
婦人開半輩子青窯也沒見過這麼大一坨金錠子,急忙接過來用牙咬兩下,見是真,滿臉堆笑,“我這窯子裡什麼樣的都有,您二位算是來着了!
”
婦人把金錠子揣進懷裡,刻意朝溫宛身邊湊了湊,擠眉弄眼,“男倌也有!
一般人我不告訴她!
您是喜歡強壯的,還是弱不禁風的?
”
饒是溫宛無甚春心,被婦人一說老臉也是微紅,“我要強壯的,他要巧秀。
”
蕭臣聞聲,下意識看向婦人身後十幾個赤果上身的壯漢。
倒真有幾個能入眼,好在不如他練的結實。
“強壯的都在這兒,巧……”
婦人反應稍慢一些,“巧秀?
”
溫宛一試便知巧秀不在,突然變臉,氣勢洶洶轉身朝蕭臣狠錘一下,惡狠狠道,“看來巧秀不在這兒,那就下一家!
今日我豁出銀子也要找到你那姘頭!
等我找到了看不拆了你們兩個!
哪個窯子供着你,憑我祖父的本事也定叫它消失在靖坊!
”
婦人聽懵了,“您二位……”
“走!
”溫宛理都沒理婦人,拉着蕭臣氣鼓鼓走出大門。
眼見二人走出去,婦人身後幾個壯漢就要往外沖,“一群蠢貨,都給老娘站住!
”
其中一人上前,“窯主,這兩個人明顯就是來搗亂的!
”
婦人冷笑,“收了銀子不進去玩,怎麼說都是咱們賺!
你們沒聽到麼,這是女的帶男的過來抓奸了!
巧秀……怕不是蔣老大那兒養的那隻。
”
“興許。
”
壯漢回道,後又想了想,“我們要不要通知蔣老大?
”
婦人擡手朝那壯漢胸口摸一把,又捏了捏,“你沒聽剛才那個潑辣的小妞兒說麼,若是找到巧秀在哪個窯子就拆哪個窯子,在這一畝三分地,少一個青窯就少一個對手,更何況是蔣老大的窯子!
随便她找,找着了,咱們瞧熱鬧豈不更好!
”
壯漢恍然,“窯主英明!
”
婦人摸上瘾,“走,今個兒要是把我伺候好了,獎勵你十個銅闆!
”
眼見婦人将那壯漢帶走,餘下壯漢皆松了一口氣……
離開入巷第一個青窯,蕭臣瞧了眼身邊溫宛,眼睛裡充滿溫柔,“我可不會找姘頭。
”
溫宛迎上蕭臣的眼睛,“我也不喜歡結實的。
”
本來心情尚好的蕭臣頓時眼裡無光,左手下意識摸過小腹,一塊一塊,硬的硌手。
溫宛沒有意指,她就覺得剛剛那幾個壯漢雖說長的結實,可整個線條不好,不如……
腦海裡,蕭臣赤果上身的場景浮現出來,麥色肌膚,線條清晰流暢,腹間肌理分明,一絲絲多餘的贅肉都沒有,尤其是胸前背後那幾道舊痕,平添幾分硬氣。
倘若有水從肩頭滴落,溫宛甚至能想象那水滴濺起時的絕美畫面,水從肩頭滑過胸口,流淌到小腹,再往下……
結實不代表有力量,蕭臣那種屬于力量跟美的結合!
某縣主想着想着,眼睛瞄向蕭臣腹間。
蕭臣注意到這一細節,想到溫宛剛剛說不喜歡結實的,于是暗暗吸氣,将自己服帖在衣服上的腹型收起來。
青窯從外面看都是一樣,沒有哪一家門面好看,畢竟到這裡消遣的人都沒錢,反倒你越落魄,他們會覺得裡面的姑娘越便宜。
第二座青窯前,蕭臣再次敲門。
這次窯主是個四旬中年人,身形高瘦,眉薄且中間有缺,三角眼,嘴角一顆黑痣,滿臉的奸詐相貌。
“兩位這身穿戴怕不是來找樂子的吧?
”那窯主見溫宛跟蕭臣進來,上下打量,笑道。
蕭臣上前,如溫宛一般遞過去一個金錠子,“把巧秀叫出來,我們找她問些事。
”
黑痣窯主接過金錠子,朝左右打手使了眼色,打手們得令繞到蕭臣背後,将門關緊。
蕭臣目不斜視,冷冷看向黑痣窯主,“巧秀在哪兒?
”
“巧不巧秀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今日是你們兩個是走不出去了!
”
黑痣窯主正要使眼色叫人動手時,溫宛費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殺人越貨?
”
“錯!
”黑痣窯主眯起那雙三角眼,擡手想碰溫宛時被蕭臣擋下來。
那窯主不慌不亂,“看你們這穿戴必是有錢人,有錢人怎麼可能到這裡尋樂子!
我想不到,你們家裡人也想不到,今日是我在這兒結果了你……”
黑痣窯主指向蕭臣時,身子偏斜看向溫宛,“再把這小妞鎖進我這青窯,憑這小妞的長相,到時候……”
呃-
蕭臣沒容黑痣窯主把話說完,左手如虎鉗用力扼住其頸,猛然提起朝地上狠摔下去!
那窯主猝不及防,整個人在蕭臣手裡如同風中棉絮輕飄飄起來,又重重按下去,濺起塵土飛揚。
一衆打手正要沖過來,溫宛回身,目色冰冷如潭帶着震懾之威,“動一下,弄死他。
”
為了印證溫宛說的話,蕭臣直接掰斷黑痣窯主一條胳膊,擡指間封其啞穴,重扼其喉。
打手們見狀誰也不敢動,溫宛則繞到窯主頭頂,俯身蹲下來,“你們這一帶的青窯裡有沒有一個叫巧秀的人?
”
黑痣窯主再無剛剛奸詐相,忍着痛瘋狂搖頭。
溫宛看了眼蕭臣,蕭臣領會其意,解了窯主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