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哪裡肯受這樣的屈辱,龍目血紅,瞳孔陡縮。
“溫禦,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
“皇上又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溫禦指着剛剛被他摔到地上的瓷碗,“滴血驗親,皇上敢不敢對天發誓,你滴出來的那滴血,是從你身上流下來的!
”
周帝勃然大怒,“當然是!
”
“那皇上介不介意再滴一次!
”
溫禦陡然上前之際,周帝猛然叩動腰前暗扣,不想軟劍還未彈出,手便被瞬移至其身後的一經穩穩的鎖在那裡,“貧僧得罪了。
”
周帝深感屈辱又掙紮不過,發出一聲厲嘯,“來人!
”
這聲喝響傳到公堂外,守在大理寺外的禦前侍衛總管聽到聲音,即刻拔劍,隻是劍未出鞘便有風過。
他便怎麼都動彈不得。
待他尋得風來之處,便見對面車廂頂上坐着的少年。
隻可惜,他發不出聲音……
公堂裡,溫禦猛然拉過周帝左手,“皇上放心,老臣不可敢有損龍體,隻是想給魏王殿下看樣東西!
”
沒給周帝反抗的機會,溫禦直接翻開周帝手掌,強行将其五指并攏,看到指尖有血孔的食指時猛将其握住,狠狠一拽!
薄如蟬翼的假皮被溫禦拽下去,點點滴滴仿如鮮血的液體落在地面上。
周帝羞怒,臉色脹紅。
“皇上還要不要叫人進來?
”溫禦将與周帝食指相附的假皮擱在掌心,拖到周帝面前,“為君,為父,皇上做的可真好啊!
”
溫禦臉上的笑透着極具的諷刺,陰謀被拆穿的窘迫令周帝惱羞成怒,“你們……想要造反?
”
這一次溫禦沒有開口,而是讓到旁側,由着蕭臣一步步走到近前,“皇上用詞不當,本王有皇祖父遺诏在手,何來造反一說?
”
冰冷的聲音已經沒有半點親情,蕭臣看着周帝仍有‘鮮血’殘留的手指,握起衣袖,輕輕擦拭。
因為一經,周帝掙紮不得。
“皇上若真是班淑之子,母妃若真是皇祖父的親生女兒,那麼……”蕭臣的臉色比周帝還要蒼白,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鄙夷,“誰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誰的血統,是髒的?
”
便是這淡淡鄙夷,刺痛了周帝的心,“蕭臣!
你别忘了你身上還流着朕的血……”
“蕭啟衡!
”蕭臣突兀低吼,目含兇光。
這聲吼把周帝驚了一下,蕭臣怒極反笑。
他松開被他擦拭幹淨的周帝的手指,稍稍退後一步,“你剛剛不是才說過,天武四十年五月,你雖入昭純宮五次,卻從未與母妃做過什麼,我的身上,怎麼會流着你的血?
”
一句反問,令周帝瞬間清醒。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龍目陡沉,“證據呢?
”
溫禦跟一經聞聲,臉色微變。
沒有證據,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測。
周帝也冷靜下來,“你們若有确鑿證據,就不會把朕的暗衛全都殺掉,更不會将聶磊他們擋在外面,溫禦,一經!
你們好大的膽,竟敢在朕面前信口雌黃!
”
看着周帝臉上複起的自信跟驕傲,一經松開手,“皇上可以把人都叫進來,貧僧自是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皇上出身低賤……”
周帝猛然回頭,“一經,注意你說話的分寸!
”
“但貧僧可以當着所有人的面,再滴血驗親一次,隻要皇上不怕疼,貧僧就在您的龍顔上割道血口,與魏王殿下的血摻在一起,血自會融和,賢妃案以賢妃清白結案,但貧僧也一定會将葵郡查到的一切昭告天下!
讓天下人都猜一猜,皇上的血統到底純正與否。
也叫那些好信兒的人都去葵郡查一查,或許會有新發現也不一定。
”
“你敢!
”周帝怒道。
一經笑了,“貧僧是先帝身邊最紅的和尚,先帝每每睡不着都會叫貧僧到寝宮念經,聽說外面多傳先帝之所以不立後位,皆因貧僧這個禍國妖僧,所以貧僧知道些秘辛也就不足為奇,譬如良太妃其實生的是女孩,可先帝為保良太妃地位穩固,再加上貧僧又不能生,固換了個兒子給良太妃,也不是不可能吧?
”
“一經,你是出家人!
”周帝恨道。
“貧僧隻是沒有證據,不代表貧僧說的是謊話!
”一經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之後看向溫禦,“溫侯且把人都叫進來,有一個算一個。
”
溫禦點頭,“大師多等一會兒,本侯這就去将文武百官都叫過來,免得一傳十十傳百,傳不清不楚就糟糕了。
”
眼見溫禦轉身,周帝恨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
溫禦聞聲止步,回頭……
大理寺外,溫宛坐在車裡,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大理寺門口,忽有一道身影将她視線全都吸引過去。
巷口,一抹蒼老的身影引起溫宛注意。
哪怕那道身影掩飾的很好,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翁懷松。
翁老怎麼會來?
溫宛詫異之下走出車廂。
“小宛?
”車廂傳來聲音,溫初然居高臨下看過來。
另一側,蘇玄璟跟宋相言一并看過來,二人正想靠近,頓感一股濃烈且帶着灼燒意味的目光掃過。
于是二人并肩,站的很好。
“小叔叔,我想去……”溫宛指了指對面巷口,作出羞澀之态。
溫初然點頭,“快去快回,這裡不太平。
”
"好!
”溫宛得着溫初然同意,悄悄朝巷口走過去。
對面,與彩碧跟孫嬷嬷站在一處的鶴玉婉見狀挪了下步子,咻—
靠近鶴玉婉旁邊的侍衛陡然一驚,隻見他腰間佩劍突然出鞘,劍身寒凜,直直插在鶴玉婉面前。
鶴玉婉心驚之餘看向侍衛,侍衛一臉茫然。
倒是站在馬車旁邊的宋相言跟蘇玄璟身子不由的抖了抖。
“小王爺覺得裡面發生什麼事了?
”那會兒又有小乞丐把一物親手交到溫宛手裡,溫宛避開自己将東西交給宋相言,緊接着宋相言就慌慌張張跑出去了。
且待宋相言回來,溫禦一經幾乎同時背着什麼玩意直接闖進大理寺,這其中必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