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裡,除了翁懷松沒有發表意見,餘下四人皆陷入沉思。
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細細分析起來都好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嘩啦-
衆人無聲時,一經手裡佛珠滾落一地。
衆人如木雕凝望。
一經視線掃過衆人,唯獨沒看自己手裡佛珠,這次珠鍊斷的徹底,除了手中母珠,鍊繩與珠皆落地。
“這怕不是兇兆吧?
”翁懷松雖然不願相信,但兩次皆斷很難不叫人胡思亂想。
溫禦皺皺眉,“不然你換個鍊子?
”
“玄絲為好。
”郁玺良亦有同感。
蕭彥則苦口婆心,“大師戴的佛珠很好看,下次别戴了。
”
這不就解決問題了麼!
一經松開手裡被他稍稍用力捏碎的母珠,“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偶然,諸位不要胡思亂想。
”
随後,一經阖目,開始默默念經,唯有唇動。
衆人,“……”
“對了!
”蕭彥忽然想到一件事,自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遞給翁懷松。
翁杯松接過紙包,打開一看。
牙。
于是在溫禦等人見證下,翁懷松憑借驚人技藝竟然把蕭彥掉的那顆牙以熔金包裹,鑲回到蕭彥嘴裡。
當看到銅鏡裡那顆閃閃發亮的大金牙時,某位老皇叔的自信随之而來。
他不想管什麼密令遺诏了,他想回碧水苑……
轉眼又一日。
自那日公孫斐為顧琉璃摘去睫毛上的柳絮,溫弦每次邀她入溫府,她都不拒。
春初竟然飄起雪花,小小白羽,零零落落。
公孫斐一襲白色大氅坐在涼亭裡,背脊挺拔,黑色長發落在腰間,隔着風雪看過去,幾分寫意。
亭外有小厮掃雪,溫弦側身,“太子妃小心台階。
”
溫弦對顧琉璃的好,不是真心。
公孫斐曾給過她暗示,隻有靠着顧琉璃,才能攀上蕭桓宇。
她這般忍辱負重,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取代顧琉璃當上太子妃,甚至于皇後。
于阗長公主,大周皇後,皆在溫弦計劃裡。
顧琉璃繞過石凳,坐在她背對池塘的位置,剛好擋住公孫斐視線。
微風吹細雪,簌簌飄進涼亭。
顧琉璃沒穿鬥篷,臉色微白。
公孫斐側身,叫小厮沏壺熱茶過來。
“太子妃若是冷……”
“我還可以,斐公子不必客氣。
”顧琉璃以為公孫斐要将身披的大氅解下來給她,委婉謝絕。
公孫斐話還沒說完,他後半句是希望溫弦能辛苦一趟拿件大氅,畢竟地方是他定的,若把顧琉璃凍病了也不好。
不成想。
公孫斐淺笑,解下披風,“斐某習武,不懼寒。
”
待其解下披風,想朝溫弦擡手時溫弦因為冷整個人扯着鬥篷縮成一團,完全沒有意會到公孫斐的意圖。
公孫斐順着手勢站起身,繞過溫弦行到顧琉璃身邊,“天冷,太子妃披上些禦寒。
”
肩頭傳來重量,顧琉璃垂眸掩飾微微顫動的睫毛,微紅臉頰因為風雪變得不那樣明顯,“多謝。
”
公孫斐從另一面繞過去,餘光瞄了眼溫弦。
啥也不是!
“斐公子有所不知,太子妃查到溫宛她們有動向了!
”溫弦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錯,也沒察覺出公孫斐眼中看‘一灘爛泥’時透出來的無奈。
“是嗎?
”公孫斐坐下來,擡頭看過去。
顧琉璃尴尬一笑,“斐公子别誤會,我早在勝翡堂開業之前就已經派人到朔城注意南宮煜動向,近日發現南宮煜将貨款從萬通錢莊取出來,存在哪裡并沒查到。
”
溫弦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如今溫宛她們投了百萬兩銀子進去,轉手一賣賺了将近一倍,如今她們就像聞到什麼味兒似的把錢全都從萬通錢莊取出去,照這麼下去,這場仗我們在打什麼?
”
溫弦這話說到點子上,顧琉璃擔心的也是這個,“不排除,她們把錢取出來擱在家裡。
”
“她們把錢存到了于阗皇都,臨城。
”公孫斐的局,他比誰都清楚那筆錢的去向,“仍是萬通錢莊。
”
溫弦皺眉,“為什麼?
”
“因為寒棋?
”顧琉璃思維之快,很快想到這種可能。
公孫斐沒有立時給出答案,神色有些微妙的變化,“臨城萬通錢莊跟于阗朝廷沒有分毫關系,寒棋管不到萬通。
”
“或者說萬通離開于阗朝廷能活,于阗朝廷離開萬通錢莊将會折損十分之一的國庫收入。
”公孫斐的話讓顧琉璃心裡踏實一些。
溫弦瞧了眼公孫斐,“于阗朝廷為何管不到斐公子?
”
這個時候,溫弦想起自己是于阗長公主的身份了。
她一直以此自居。
“因為他們若想管,斐某便關了萬通錢莊,我可以不賺這筆錢,隻怕于阗朝廷受不住國庫虧失,所以寒棋公主應該不能把我怎樣。
”公孫斐這般想,便覺得溫宛找寒棋這件事,實在失算。
顧琉璃看着公孫斐淡然中流露出來的自信表情,心裡的崇拜漸漸變了味道。
但見公孫斐看過來,顧琉璃垂下眸子端起茶杯輕抿,身上雪色披肩包裹下,心都跟着暖暖的。
“對了。
”
顧琉璃落杯,“宋相言與溫宛是什麼關系?
”
不僅僅是昨日,顧琉璃似乎有好幾次都看到宋相言出現在禦翡堂,看樣子他的出現似乎不是為了萬春枝。
“太子妃有所不知,要是沒有宋相言,溫宛一事無成!
”至少在溫弦看來,溫宛要不是貼上宋相言,就什麼都不是。
顧琉璃眉心微蹙,“可我聽說……端榮公主曾邀禮部尚書沈甯到府中小住,一住就是一個月,各種恩賞不斷,似乎十分喜歡。
”
“沈甯跟戚沫曦也都是溫宛一夥的!
”溫弦提起這三個人,每一個她都十分讨厭。
顧琉璃雙手握住茶杯,美眸微轉,若有所思。
公孫斐沒說話,自顧喝茶。
溫弦沒有聽出此間端倪,“怎麼了?
”
“端榮公主将沈甯當作兒媳婦一樣寵着,怎麼小王爺反倒與溫宛走的近,還挺奇怪的。
”顧琉璃狀似不經意開口。
“兒媳婦?
”
溫弦從來沒朝這上想,“不會吧,宋相言跟沈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