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琉璃已經提醒到這種程度,溫弦也終于開竅。
她震驚,“太子妃的意思是,端榮公主選中沈甯當自己兒媳婦,可宋相言喜歡的人不是沈甯,是溫宛?
”
顧琉璃握着茶杯,想了想,“喜歡與否說不清楚,但宋相言對溫宛的維護實在不合常理。
”
公孫斐過往聽之,他不會摻和到這種低級别的挑撥離間中,這不符合他的身份。
顧琉璃也是因為公孫斐在,才沒明明白白提點溫弦。
“可問題是,沈甯喜歡誰。
”溫弦作沉思狀。
“以沈甯的心性,她若無心便不會叫自己陷入外面那些風言風語裡。
”顧琉璃端起茶杯,“隻是不知道公主府是端榮公主說了算,還是宋相言說了算。
”
“問題不在這裡,在于沈甯喜歡宋相言,而宋相言喜歡溫宛!
”溫弦仿佛窺探天機一般眼睛裡閃出一道光,“他們三個……有意思!
”
顧琉璃低頭喝茶,公孫斐想的卻是另外一樁事。
雖然他不知道寒棋答應過溫宛什麼,這次她注定食言,怕是要不開心了……
東市,懷德坊。
方雲浠頭戴幂籬靠在角落裡,視線瞄向對面的豬肉鋪子。
忽有一人從裡面走出來,那人其貌不揚,手裡拎着一個黑色袋子,袋子裡裝的應該是豬油。
見那人離開,方雲浠默默跟上。
如她所言,皇城裡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花拂柳跟郁玺良。
郁玺良自不必提,那是她的痛。
花拂柳的易容術出神入化,所需輔助的東西也多,譬如豬油,魚皮,油彩染料等都必不可缺,想找花拂柳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方雲浠并不确定前面那人是不是花拂柳的人,她隻知道花拂柳曾提過那家豬肉鋪子,隻要她一個一個的跟,總能跟到對的那一個……
午時剛過,溫少行出現在茅草屋。
院子裡,狄輕煙剛把腰間鞭子甩出去準備練功,祖父說過,一日練一日功,一日是不練百日空,三天不練門外漢,四天不練瞪眼看。
狄輕煙已經不記她有多少天沒練了,差不多三個月。
雪花簌簌,狄輕煙一身淡粉衣襟站在院中,長鞭碧綠,其間隐隐有銀絲浮動。
與媚舞的魚骨鞭不同,狄輕煙手中長鞭名曰逝水,兵器排行遠在魚骨之上,倒不是兩鞭材質上有甚懸殊,魚骨過于陰毒,為人不齒。
“小小?
”
狄輕煙正要甩動逝水,溫少行來了。
看到眼前少年,狄輕煙愣在原地,“你放衙了?
”
“我告假!
”溫少行走近狄輕煙,看了眼她手裡長鞭,“你使鞭?
”
“嗯!
”狄輕煙點頭,“祖父說女子舞刀弄槍不雅,而且不實用,鞭子可以随身攜帶,随抽随打。
”
溫少行繞着拖擺在地上的長鞭走一圈,“你這條鞭子好奇怪,中間那條銀絲是什麼?
”
“是隕絲。
”狄輕煙認真解釋。
“哦。
”
溫少行繞回到狄輕煙身邊,“我跟你說哦,長鞭雖然隐蔽性強,殺傷性也不弱,但特别難甩,我教你!
”
沒等狄輕煙反應,溫少行已經把逝水鞭握過去,“一般來說,常用的鞭法劈、掃、紮、抽、劃、摔、刺、撩等等,你看!
”
啪-
逝水鞭起,猶如一條碧色小溪淩空飛旋,與風雪融為一體,美的讓人窒息。
溫少行在無逸齋時學過長鞭,但不是主項,略有所知。
“你這鞭子似乎不太好,鞭分軟硬,你這條說它軟,甩的時候有點兒硬,說它硬,它又是軟的!
”逝水鞭在溫少行手裡呼嘯生風,哪怕他隻使出三成力道,經逝水加持,威力放大一倍不止。
狄輕煙站在原地,微微擡起頭看向眼前舞鞭的少年,鞭不入眼,唯有少年在飄雪中化身矯健雄鷹搏擊長空,翺翔千裡。
看似稚氣少年,骨子裡的勁頭兒比誰都足,一招一式間仿佛昭示出少年未來錘煉蛻變之路,溫柔又帥氣。
狄輕煙看癡了,雪中溫少行真好看啊!
啪——
溫少行鞭術到底差了些火候,哪怕普通招式他都甩的不是很順,鞭梢抽到後背,一股火辣痛感傳過來,疼的他龇牙。
那鞭子抽人才響,狄輕煙聽到聲音趕忙過來,“溫少行你沒事吧?
”
“沒事!
”
得虧溫少行打小受自家阿姐捶打,練就一副疼也不叫的倔強性子,非但不叫還能笑出來,“我剛剛故意甩出一個花手,後果你看到了,以後千萬不能犯這樣的毛病聽到沒?
當然了,這種鞭術我是能甩出來的,要不然我給你甩一個?
”
“不要了。
”狄輕煙起初是看的,一兩招之後發現那是她兒時學的東西,便隻看人。
溫少行沒有堅持,确切說他有點兒堅持不住了。
他不是沒被鞭子抽打過,這鞭子抽人尤其疼!
“那回屋。
”
溫少行音落轉身朝屋門去時,狄輕煙看到了,眼中震驚,“溫少行……”
視線裡,溫少行後背衣服都被抽的裂開,皮肉紅紫,隐隐的滲出血來!
“怎麼了?
”溫少行聞聲回頭,五官無比平和。
狄輕煙擰着眉,手指指過去。
溫少行挑眉。
“你後背裂開了。
”
溫少行裂開了……
茅草屋裡,溫少行脫了上衣盤膝坐在炕上,狄輕煙拿着膏藥盒,食指抹上膏藥,眼睛瞄過去。
真白啊!
狄輕煙隻知道溫少行臉白,沒想到身上比臉還白。
白則白,線條流暢,肌裡分明。
結實又耐看。
“我開始抹了,可能會疼,你忍着點兒。
”
狄輕煙手指輕觸過去,一股清爽感覺從背脊傳來,溫少行下意識挺直身形,“疼了?
”
“有點兒癢。
”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很癢,但又不像是後背,癢到心裡的感覺。
溫少行背後,狄輕煙抹的時候小心翼翼,每一下都特别輕,可就是這一下一下,讓溫少行癢的厲害,“沒事,我不疼。
”
“要麼你把藥給我,我自己可以,阿姐每次打完我都會鍛煉我自己敷藥。
”
“縣主經常打你嗎?
”狄輕煙手指稍稍加重力道,這樣塗抹的均勻。
提到溫宛,溫少行忽的扭頭,“阿姐很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