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弦瞪大眼睛,她太清楚宋相言跟溫宛的關系,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宋相言跟溫宛給她設的局,想活活打死她。
就在溫弦被衙役按壓在地上時,兩側衙役頓棒低喝,以示威嚴。
溫弦哪見過這等陣仗,身體還在掙紮,額頭滲出冷汗!
棍棒起!
“慢着!
”溫弦大喝。
宋相言呵呵了,“打!
”
“溫宛手裡的證據是假的!
我這裡有真的!
”
終于上當了!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溫宛暗暗籲出一口氣。
宋相言瞥一眼戚楓,戚楓命衙役退下。
衆人視線裡,溫弦狼狽站起身,美眸緊緊盯住溫宛,恨意鼎沸。
溫宛舉起手裡宣紙,音色清冷,“你憑什麼說這證據是假的?
”
“因為我有真的!
”
溫弦說話時自懷裡掏出一張宣紙,她把宣紙舉過頭頂,“你是慕錦歌的親生女兒,你想拿她的東西還不是易如反掌,為了證明紫玉不是野種,你便拿一張假的藥方過來诓騙衆人,也太卑鄙!
”
溫宛漠然看向溫弦,并沒有開口。
溫弦将手中宣紙攤開,在公堂上轉了一圈,之後停在宋相言面前,“宋大人看清楚了,我這張藥方與溫宛手裡的藥方有兩味藥是不一樣的,這張藥方才是當年慕錦歌開給睿親王妃的藥方,方子是給女人吃的,藥效卻是作用到男人身上,所以真正不能生子的不是睿親王妃,是睿親王!
”
白萍看到溫弦手中藥方,憤怒上前,“是你造謠?
”
既然撕破臉,溫弦也不怕把話的更明白一些,“有藥方為證,睿親王妃可以說這件事是本姑娘傳出去的,但說造謠可就過分了。
”
白萍眼中發狠,她扯過溫弦手中藥方,目之所及,有幾味中藥并不是當年慕錦歌開給她的方子,心弦微松,繼而擡眸,“溫弦,既然是你造謠,那該天打雷劈的就是你!
”
“睿親王妃聽不懂話麼!
這不是造謠……”
“是不是造謠,得驗藥方!
”溫宛雖然不通醫理,可跟在母親身邊這那些年耳濡目染也了解些皮毛,剛剛那張藥方與自己這張專治女子不孕的藥方雖然有兩味藥不同,但那兩味藥似乎也沒什麼出奇。
她還以為溫弦掌握了什麼證據!
見溫宛開口,宋相言當即叫戚楓把後院李輿叫過來驗方。
得說宋相言聰明,他雖不知溫宛每一步計劃,但特别會插察言觀色跟順坡下驢。
待李輿現身,拿起溫弦手中藥方打量,片刻沉寂後得出結論。
“回大人,此藥方專治女子不孕。
”李輿據實禀報。
溫弦震驚,“不可能!
這藥方是治男子不能生子的藥方!
”
李輿搖頭,“此藥方與男子沒有任何關系,上面每一味藥都是針對女子不孕的草藥。
”
溫宛為表公平,将自己手裡藥主一并找到李輿手裡,“李老辛苦看下這張藥方與另一張藥方有何不同?
”
李輿打量手裡兩張藥方,對比之後得出結論。
他拿着溫弦給他的藥方,“此藥方裡多出澤瀉跟雷丸兩味草藥,說明女子體寒,須加這兩味藥調理。
”
“你是什麼狗屁大夫!
雷丸跟澤瀉一聽名字就是給男人用的!
雷丸是叫男人雄風大震,澤瀉是叫他們一瀉千裡!
”
溫弦真有才!
隻怕醉月軒裡的頭牌都沒有這麼深刻的領悟能力。
驚堂木再響,兩側衙役頓棍低喝‘威武’!
溫弦轉身,“宋大人,民女請求換一個大夫!
”
宋相言瞧了眼堂下溫宛,“李禦醫,你且與這名被告介紹一下自己。
”
李輿年過五旬,一身褐色儒袍,人長的清瘦,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他在大理寺的确以好脾氣著稱,但這并不代表他對任何人都好脾氣。
面對溫弦質疑,李輿挺直身闆,面目冷沉,“老夫乃前禦醫院院令翁懷松之徒,現任禦醫院院令之兄,這位姑娘還要換誰?
雖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夫就在這兒撂下一句話,倘若姑娘能把吾師請出來,老夫自是五體投地,除吾師,你就是把禦醫院院令找過來老夫當仁不讓!
”
溫弦哪裡想到眼前這個老頭這樣厲害,一時說不出話。
白萍一直在旁邊聽,她聽得仔細也分辨出來此事乃溫弦所為,與溫宛并無關系,她上前怒斥,“溫弦,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
溫弦被逼至絕境,心虛到出汗,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怎麼都沒想到那張藥方竟然隻針對女人,當初公孫斐不是這樣說的!
“宋大人!
溫弦用一張所謂藥方構陷我夫君,更讓我的女兒遭受非議,還請大人判她死刑。
”白萍憤怒的目光落在溫弦身上,咬牙切齒,“淩遲處死!
”
溫弦被白萍眼神駭到,她拼命叫自己冷靜下來,忽然想到在她被抓來之前公孫斐給她寫了一個字。
驗。
驗什麼?
剛剛那張藥方已經驗了,還能驗什麼!
堂前,宋相言聲音冷厲,目色如冰,一副威嚴之态與私下裡求着溫宛要夾襖的樣子判若兩人,“我大周律,造謠惑衆判斬立訣……”
溫弦猛然擡頭,瞳孔放大!
戚楓在旁邊輕咳一聲。
“判斬立訣過于重,輕則笞刑重則徒刑,本官以為溫弦所犯罪毀譽過甚,就判……”
溫弦終于想到了!
“宋大人!
民女沒有造謠!
”
溫弦在最後一刻想出公孫斐要她驗什麼了,“既然這裡有名醫,那便叫名醫驗一驗睿親王到底能不能生子!
若能生民女甘願受罰,若不能生民女所言不過是闡述事實,何來造謠惑衆!
”
一語畢,溫宛心下微怔。
她忽然有些看不明白這個局,溫弦如此信誓旦旦難不成……
“不行!
”
白萍怒喝,“當年不能生的人是我,為何要驗我夫君?
!
”
“若不驗,民女不服!
”溫弦就隻剩下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說死她都不能放!
直到這一刻,她依舊沒有在人群裡看到公孫斐的影子。
“大周堂堂睿親王,豈是你說驗就能驗!
”白萍惱羞成怒,憤然看向溫弦。
宋相言見溫弦神情決絕,下意識瞄向溫宛。
溫宛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宋相言見狀正要敲響驚堂木準備歇堂明日再審時,堂外走來一人。
“不用驗了。
”
渾厚聲音響起,晏伏止步于公堂,“本王的确不能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