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央是真不放心,畢竟這件事相對複雜,她怕賈萬金一時反應不過來再給辦砸了。
誠然人是溫宛選的,可也算是她在調教,萬不能出錯。
于是她不厭其煩,又将計劃完完整整說一遍。
賈萬金一直在聽,至少他臉上的表情從沒有一刻表露出他想要打斷這段,他聽了至少不下十遍的計劃,非但沒有打斷,還聽的十分認真。
“懂了?
”魏沉央最後确認道。
賈萬金笑着點頭,“魏姑娘放心。
”
隻要看到賈萬金笑,魏沉央就知道,她不用放心了……
“一會兒你乘這輛回去。
”
魏沉央正要起身,賈萬金忽然伸手拉住她,臉上蕩起老實的笑意,“魏姑娘去哪裡,我可以送你。
”
對了,魏沉央還發現眼前這人有個毛病。
動手動腳!
好在她也不是矯情的小娘子,十分淡定把手抽回來,“公子好意,沉央心領。
”
魏沉央頭也不回走下馬車,才入朱雀大街便被眼尖的溫弦注意到。
她本不想多事,奈何溫弦是個嘴賤的。
且說溫弦在人群中一眼認出魏沉央,于是快走幾步将她攔下來,"啧啧,你還真回來了?
”
馬車裡,原本想要目送魏沉央離開的賈萬金剛好看到這一幕。
魏沉央停下腳步,目色愠涼,“好些日子不見,你這條狗還是這麼喜歡擋道。
”
溫弦震驚看向魏沉央,“誰給你的膽子,居然罵我?
”
“罵你還需要膽子?
”魏沉央表情淡淡,挑眉時當真是疑惑。
“呵!
你怕是沒聽說,本姑娘早入太子府畫堂,位列第三!
”溫弦微擡下颚,想要制造壓迫之勢讓魏沉央低頭。
她這副樣子魏沉央看沒看不重要,但有人看到了。
從車廂側窗的角度看過去,賈萬金正對溫弦,他看不到魏沉央的表情,但溫弦此刻嘴臉映到他眼睛裡了。
這一刻,在魏沉央眼睛裡的老好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明明毫無表情,可整個車廂都似結了一層寒冰。
魏沉央瞧着溫弦頤指氣使的樣子,忽然覺得悲哀,“太子府、畫堂、位列第三?
”
“怕了?
”溫弦冷笑。
“太子蕭桓宇站在我面前,他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魏沉央當初離開皇城前尚且不把蕭桓宇放在眼裡,如今她在外磨砺兩年之久,經曆的風浪放在以前連她都不敢想象,這樣的她,又豈會把蕭桓宇的狗放在眼裡。
她回來,隻要伯樂坊。
要回屬于她的東西。
溫弦大怒,猛然擡手。
魏沉央沒躲,也沒擡手,她隻甩過去一道淩厲目光,便叫溫弦那隻手揚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來。
“如此膽小,如此膽怯,你也配站在我魏沉央面前!
”
溫弦羞憤把手抽回來,“魏沉央,你别太嚣張,總有你後悔的時候!
”
“我隻後悔當初在你嫁入我魏府之前,沒弄死你,無端玷污了我魏府門楣。
”魏沉央輕飄飄開口,眼睛裡的目光倒是真誠。
溫弦看出來了,唯獨這句話,魏沉央連标點符号都透着真情實意。
沒與溫弦再糾纏,她側身從其身邊經過。
車廂裡,賈萬金細長眉眼微微皺起來。
少頃,駕車離開……
溫弦很生氣,非常生氣,以緻于她原本已經有很大概率會同意溫宛的提議,舍自己伯樂坊五成股換整個禦翡堂,但現在她猶豫了。
馬車停在溫府,溫弦氣鼓鼓走進府裡,思來想去,去了後宅。
公孫斐沒有意外,一天到晚坐在涼亭裡,盯着被他抹去痕迹的塗鴉發呆。
見溫弦進來,略微擡頭,給予微笑。
“溫姑娘這麼快回來了?
”要說公孫斐對溫弦越發不滿,那日溫宛把她叫去喝茶,回來之後這姑娘愣是一個字都沒與他說,藏這般小心思,當真隻是把他當成搖錢樹了,一點合作意識都沒有。
好在他也是一樣,倒也挑不出什麼理。
溫弦落座,沉默數息後籲出一口氣,“不瞞斐公子,今日我去勝翡堂時依舊看到禦翡堂開張,心裡不舒服。
”
公孫斐以為她會說溫宛的事,眼神都遞過去了,又默默收回來。
這個呆傻又不可愛的姑娘啊!
“禦翡堂的事姑娘放心,斐某自有辦法。
”
“什麼辦法?
”溫弦試探着看過去。
公孫斐認真想了想,“暫時擱置,不差個把月。
”
他知道自己有辦法,這世上就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但一時還沒想出好的點子。
溫弦瞧了公孫斐一眼,收回視線。
要辦法早就用了!
“斐公子覺得,我們退而求其次如何?
”溫弦再次試探。
“求什麼?
”公孫斐看過去,很認真的發問。
“就是……如果實在拿不下禦翡堂,我們不如轉戰伯樂坊,隻要我們能從溫宛那裡把五成股搶過來,太子府一樣風光。
”溫弦真就是這麼想的。
公孫斐看着像是與他在說正經事的溫弦,心裡卻在驚歎此女怎麼會有如此想法,伯樂坊跟勝翡堂哪一個能代表太子府,不是一目了然嗎?
不是嗎?
“伯樂坊的事,須先放一放。
”公孫斐沒有直接打擊溫弦。
溫弦卻覺得這是最讓她接受不了的回答,“為何伯樂坊不行?
”
“不是不行,我們行事,重在有始有終。
”
“可是……”
“溫宛以伯樂坊欺你了?
”公孫斐實在沒忍住,因為他知道溫宛鬼點子多。
溫弦負氣,“沒有。
”
公孫斐看出溫弦神色不對,“聽說魏沉央回來了。
”
“豈止回來,本姑娘剛剛還在勝翡堂外面碰到她了。
”
見公孫斐似有深意看過來,“斐公子放心,伯樂坊她搶不走!
”
公孫斐颔首,“有溫姑娘這句話,斐某放心。
”
見公孫斐沒有什麼想說的,溫弦起身回了房間。
然而伯樂坊這件事,她放心上了……
酉時,太子府。
司南卿恭敬站在戰幕面前,将他在葵郡搜集到的秘密消息悉數禀報。
情報顯示,賢妃當真不是程霍氏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