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沒有發生的事,蕭桓宇将信将疑。
“所以,尊守義入我大周皇城,本意是想幫本太子?
”
溫弦捏起身前的琉璃杯,與蕭桓宇桌前杯子輕碰一下,仰頭一飲而盡,“太子殿下想想,我便不是于阗公主,公孫斐是于阗的财神,莫說于阗,就算放眼大周,能與公孫斐财力抗衡的人可有?
”
不等蕭桓宇開口,溫弦又道,“國師能把公孫斐派到這裡幫殿下,你說國師心系的人是誰?
”
“可他幫了父皇。
”想到城樓對峙,蕭桓宇目色陡涼。
“那還不是因為太子一時昏聩竟與那蕭臣結盟!
”
蕭桓宇目冷,溫弦這方反應過來,“殿下莫怪,我也是心疼太子,隻是一步之遙,您現在該是大周新帝。
”
蕭桓宇突然握杯,一飲而盡。
“你說尊守義想要投奔的人是本太子,如何證明?
”
溫弦等的就是這句話,“尊守義想見太子殿下。
”
蕭桓宇一時震驚,腦子裡忽然閃出戰幕身影。
自他給戰幕下毒之後,戰幕從未與他為難,更在城樓對峙時助他化險為夷,且表示不會計較之前的事,一如既往幫他。
倘若……
倘若他私下見尊守義,不管結果如何,被戰幕知道一定會多想。
他好不容易才與戰幕冰釋前嫌。
“太子殿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公孫斐也不知道。
”溫弦保證道。
“他見我做什麼?
”
“自然是與殿下商量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
蕭桓宇沉默,他拿不定主意。
“殿下别忘了,當初我們給戰幕下毒……”
陰森寒意陡襲,溫弦隻感身子不由抖了一下,立時改口,“殿下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而且國師說,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殿下。
”
“什麼事?
”
“事關先帝。
”
蕭桓宇沉默良久,“他要何時見我?
”
“殿下定。
”
“那就明日午時。
”
遠在百裡之外,無名收到皇城來信,落款是蕭臣。
樹林裡,蕭彥打開密件,上面寥寥數字。
柏驕看到密件内容頓時憂心忡忡,“連魏王都勸王爺莫要回皇城,老奴以為,咱們就在此處暫歇,萬一皇城有難,我們也好再救。
”
蕭彥看着手裡密件,并未言語。
林間的風吹在他那張雖老矣卻又俊逸非凡的面容上。
無名上前,“此番王爺動用私兵符,七萬私兵湧至皇城城樓替魏王化險為夷,想來這件事藏不住了,皇上召見王爺即刻回皇城,隻怕是……不懷好意。
”
“皇上是什麼樣的性子,還有那個尊守義,老奴隻怕王爺此次回皇城,兇多吉少。
”柏驕又道。
風吹銀絲,蕭彥終是收起那封信箋,擡頭遠眺皇城方向,“皇兄待我不薄,我便不能因一時惜命選擇逃避。
”
“可是……”
“那個該死的叛徒既然出現,本王此番回皇城,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他不得好死。
”
蕭彥看了眼柏驕,一股難以形容的渾然霸氣赫然呈現,“本王要讓他知道,背叛誰都沒關系,背叛蕭魂,也要看蕭魂的弟弟讓不讓!
”
見蕭彥這般,柏驕跟無名皆默。
回皇城之行,他們阻止不了……
皇宮,禦醫院。
周帝批閱奏折時忽覺乏困,于是舒展身形。
“李世安,替朕捶肩。
”
音起音落,無人應聲。
周帝瞬息反應過來,那個跟了他三十幾年的老公公前日已經被他親手殺死在這皇宮裡。
看着空曠無人的禦書房,周帝下意識撂下手裡奏折,單手捏住眉心,整個人靠在龍椅上。
一種無法形容的孤獨感無聲蔓延。
過往李世安在,他尚可與其吐露自己心中郁結跟所有擔心的事,如今他身邊連這麼一個人都沒有。
非但如此,因為尊守義的存在,他甚至要百倍千倍的小心謹慎。
“來人。
”
周帝緩聲開口時,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太監畢恭畢敬走進來,“奴才叩見皇上。
”
“宣蕭靈入宮。
”
“是!
”
自李世安死後,他已經很難相信任何人,亦不會将任何人安插在自己身邊。
若說整個大周皇城還有值得他完完全全相信的人,唯獨自己的妹妹……
蕭靈應诏入宮,酉時方才從禦書房離開。
離開後她沒有直接離宮,而是去了永安宮。
殿内,蕭冥河受寵若驚站在那裡,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晚膳在你這裡吃,會不會打擾?
”
“姑母言重,冥河求之不得!
”
蕭冥河當即命永安宮的小太監單喜去準備膳食。
半刻鐘後,他将蕭靈請到上位,“姑母坐。
”
“一起。
”蕭靈拿起碗筷。
席間蕭靈與蕭冥河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池月。
飯後,蕭冥河将蕭靈送出皇宮。
回到永安宮,師媗現身,“殿下,蕭靈為何突然過來了?
”
“她應該是想讓這棋局裡的人知道,我在這皇城也不是無依無靠,至少有她在保我。
”
“什麼意思?
”
“連她都猜出來了。
”
蕭冥河似笑非笑,“猜到父皇跟尊守義即将會對我做些什麼。
”
“端榮公主有心了。
”
聽到這句話,蕭冥河眸色微涼,“隻是她這份關心來的太遲。
”
師媗了然,未語……
夜裡,蕭臣入禦南侯府見了溫禦一經,将蕭冥河找他的事說出來。
彼時戰幕還在大理寺時,蕭臣曾與三人提過蕭冥河。
依蕭冥河自己的說法,他是尊守義的傀儡。
這一點溫禦不知道别人怎麼想,他的想法很簡單,“能入局的人都不是傻子,本侯以為尊守義能選蕭冥河,絕對不是他好擺弄。
”
一經點頭,“貧僧記得城樓對峙時他有出戰?
”
“他欲迎戰皇甫碩的雷天錘,幸端榮公主執八荒劍攔下來。
”蕭臣親眼所見,“我雖未與蕭冥河交過手,但他所表露出來的武功根基不深。
”
“他找殿下,說了什麼?
”
“一來提醒我太子不可信,二來懷疑朝中有尊守義的人。
”蕭臣應聲。
溫禦皺了皺眉,“他說自己不想做那個位子,可老夫活了這麼些年,倒真沒見着有哪個皇子當真不想做那個位子。
”
“溫侯懷疑他在說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