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柄瞧着溫宛一頁一頁翻賬本,哼笑一聲。
“既然溫縣主說本王吃白食,那便是,本王也無須再還什麼銀兩給薛掌櫃,告辭。
”
待蕭柄行到門前,溫宛不慌不忙道,“先帝有令,凡皇族親眷不得以身份威懾百姓搜刮錢财,違令者遊街三日,褫奪身份,貶出皇城。
”
蕭柄止步,轉回身看向溫宛,皺了皺眉。
待其回到座位上,溫宛仍然在翻看賬本,“蜀王這麼喜歡吃雞腿?
”
“喜歡吃雞腿犯了哪一條國法律條?
”
“沒有。
”溫宛阖起賬本,擡頭看向蕭柄,“不給錢才犯。
”
“本王隻是賒賬,又沒說不還。
”
“蜀王一共欠金禧樓九萬九千兩,今日薛掌櫃既要,王爺便還了罷!
”
蕭柄愠怒,“你叫人‘抄’了本王家底,如何還?
”
“不還就要去遊街。
”溫宛甚是同情道。
蕭柄瞧了溫宛片刻,“就因為本王護着皇上登城樓,你跟你那個老不死的祖父便容不得本王?
用這種手段羞辱本王,丫頭,你未免忒小看我!
”
“說的好像你老死了一樣。
”溫宛原本想用更溫和的方法,暗中窺視蜀王一舉一動,守株待兔,然而今日早朝,皇上責令大理寺半個月内查清沈甯案,給她留下謀劃的時間并不多。
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
“以本王在皇城的人品,借個十萬八萬,總會有人伸手。
”蕭柄覺得溫宛的天真就在于,萬八千銀兩就想拿捏他?
溫宛笑了,“怎麼剛剛王爺府上管家沒說嗎?
”
“什麼?
”
“那大賊在王府裡留下血書,言明與蜀王有不共戴天之仇,誰若幫你,便是與他結仇,這事兒已經傳遍皇城了。
”溫宛頗為同情看過去,“王爺與誰結了這樣大的仇?
”
蕭柄磨牙,“溫禦。
”
“那肯定不是,琅琊案時我祖父正值新婚,與祖母如膠似漆哪裡顧得上那個案子。
”溫宛提及琅琊案時,蕭柄臉色驟暗。
“什麼琅琊案?
”
溫宛擡起頭,笑的意味深長,“要麼還錢,要麼容我住進蜀王府,王爺自己選。
”
蕭柄愣住,“什麼?
”
“薛掌櫃!
”
溫宛音落,薛掌櫃從外面推門進來,“縣主有何吩咐?
”
“去大理寺敲法鼓,就說……”
“不必了!
”蕭柄低喝,“你去住!
”
撂下這句話,蕭柄暴戾起身,走出雅間。
薛掌櫃作為工具人,也很識相的退下去。
數息,一直坐在屋頂上的衛開元翻進來,“你真要住進蜀王府?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可未必就是蕭柄啊!
”衛開元總覺得溫宛這一次自信的有點兒自負。
溫宛也知道自己全憑猜測,“别人自有别人守着,我隻守這一個人。
”
“随你便。
”衛開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蜀王府那些錢怎麼辦?
”
“錢财都是身外物。
”溫宛起身,她打算現在就去蜀王府。
衛開元頗為詫異,沒想到溫宛竟然可以這麼看的開,“那等确定不是蕭柄,還他便是。
”
溫宛回頭,“為什麼要還?
”
“錢财不是身外物嗎?
”
“所以蜀王看的開。
”
不等衛開元說話,溫宛又囑咐道,“這幾日你多跑跑,誰若有需要你隻管去幫忙。
”
“那工錢怎麼算?
”衛開元表示他好歹也是神偷,不是誰都用得起的好麼。
“算我的!
”
“你能給我漲工錢?
”
“你賣身契都在我手上,要什麼工錢。
”
直至溫宛離開,衛開元方才狠狠跺腳,“溫扒皮!
你把賣身契還給我!
”
午時過後,朱雀大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百姓會謠傳,卻不會真正在意陰雲密布的朝堂何時會起狂風暴雨。
人群裡,溫禦穿了一件褐色素衫站在街邊,身前握着輪椅扶手,輪椅上坐着一經,“一會兒大師須得機靈點兒。
”
一經無意與溫禦争辯,他一個殘廢再機靈又能機靈到哪裡去。
這時自朱雀大街正東駛來一輛馬車。
馬車裝潢不算奢華卻處處透着文雅,就連懸在側窗的绉紗都繡着幾根青青竹枝。
“來了。
”溫禦低吟一聲。
一經也做好準備。
眼見馬車越來越近,周圍人群也都下意識避閃。
溫禦突然推出輪椅!
咣當—
溫禦還是太保守,力道沒給夠,輪椅在距離馬車還有數米的地方倒下去,一經順勢摔到地上。
眼見車夫就要叫停馬車,一經急到雙手用力朝前爬。
有好心人想要上前攙起一經,被溫禦以石子彈開。
可是距離屬實有點遠啊!
溫禦情急之下甩過去一顆石子。
駿馬吃痛突然發狂,以至于都已經停下來的車輪重新朝一經方向滾動,越滾越快!
“讓開!
快讓開!
”
馬匹受驚,車夫一時控制不住急的大喊。
周圍人群呼啦散開,一經趴在地上看那駿馬來勢洶洶,頓時改變方向玩了命的想要朝旁邊爬。
按照計劃,他跟輪椅合該撞到馬車前沿,他順勢彈開再将過錯嫁禍給馬車裡的人,可現在顯然不是,這要是被馬蹄踩踏過去再叫車輪碾壓一番,他都怕見到先帝時先帝認不出他,再踩上一腳!
眼見一經就要葬身馬蹄,溫禦立時飛身沖到馬車前,雙手勒緊馬缰。
然而那馬真的是被打的不輕,徹底癫狂,加之溫禦為救一經耗費半身修為,此刻被被那馬帶着一起朝一經沖襲過去。
馬車狂颠,車夫從前沿摔出去,車廂裡瑞王蕭肅軒晃蕩着掀起轎簾,看到眼前一幕震驚不已。
“坐回去!
”溫禦高喝之際,馬匹拖拽着他就要踩踏一經而過。
千鈞一發,溫禦目色凜寒,原是雙手握缰改作單手,另一隻手在馬蹄就要踏到一經身上瞬間揪其衣領朝街邊狠狠一抛。
砰!
一經落地時額頭撞到地上,鮮血迸流。
另一處,馬匹跑的太快,溫禦松開的手再想去拽缰繩時體力不支,眼見就要掉下來時瑞王蕭肅軒再次探頭出來,“你倒是騎上來啊!
”
溫禦氣到無語。
我特麼要能騎上去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