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苗四郎臉上的憤怒,蕭冥河終于舒服了一些。
“雖然後悔,但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你。
”
苗四郎并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臉上寒意卻消。
他笑了笑,“六皇子當然得選我,你與我那兄長苗越劍,同是被尊守義調教長大的人,行事作派多少有些相像,就如同他心裡想什麼,你能猜到,而你心裡的算計,他多半也能猜出個幾分,太熟悉的人不适合共事,因為背刺的時候會很疼。
”
蕭冥河看着眼前的苗四郎,“苗越劍,他真把尊守義當恩人了……”
“你不也一樣。
”
苗四郎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推給蕭冥河,“不管那個老夫子有多厲害,這次他斷然不會配出解藥,這個瓷瓶裡裝的就是解藥,我交給你,戰幕是死是活,由你決定。
”
蕭冥河毫不猶豫将瓷瓶握在手裡,“早該如此。
”
苗四郎起身,行到暗門處時停下腳步,“你與尊守義為敵,有沒有想過後果?
”
“不是為敵。
”
見蕭冥河沒有接着往下說,苗四郎轉回身叩動機關,悄然離開……
此時的大理寺,蕭桓宇跟司南卿想要闖進廂房帶走戰幕,卻被溫宛三人擋在門外。
“太子殿下,我已經說的非常清楚,軍師病危,實在不易挪動。
”溫宛冷肅看向蕭桓宇,寒厲道。
“軍師剛剛尚能與人言,更與太子殿下說要撤案,怎麼說完撤案人就病危了?
”司南卿站在蕭桓宇身側,字字句句,針鋒相對。
“禦醫院李顯李大人可以作證,軍師現在的情況,碰不得。
”溫宛知道廂房裡閑人勿近,是以看到蕭桓宇他們來,直接帶人出來阻攔。
“李顯如何作證?
”
司南卿反正也是充當惡人,直接回怼,“草民得知軍師異樣時李院令尚在宮中,他知道什麼!
無論如何,軍師病情急轉直下這件事,還請溫侯跟一經大師給皇上,給太子府,給朝廷,乃至大周百姓一個交代!
”
溫宛嗅到司南卿想要倒打一靶的心思,索性先發制人,“軍師已醒,隻你二人一出一進病情急轉直下,若說交代,是不是該由太子殿下跟你司南卿,給大理寺一個交代!
”
胡說八道這種事,她可以的。
沈甯跟戚沫曦分别站在溫宛左右,“是否因為軍師撤訴之事,你二人對他心生怨怼,于是在廂房裡做使了什麼不可告訴人的手段,才緻軍師病情驟惡?
”
溫宛說出了結果,沈甯自然要補一個動機。
司南卿,“……溫縣主跟沈大人可真會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們為給宋相言脫罪,不惜以極端手段對待軍師,令軍師在神情恍惚下說出‘撤案’二字!
待目的達到又怕軍師真醒過來會壞你們好事,便想殺人滅口,你們好歹毒的心!
”
這是蕭桓宇跟司南卿來時路上對好的證詞。
就是,當不要臉對上不要臉的時候,比的是誰更不要臉。
溫宛顯然有這樣的潛質,“司南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軍師是何等人物,那是先帝看中的人,縱是恍惚亦不會說出違背意志的話!
到底是你們懷疑軍師如何,還是你們笃定軍師會如何,才敢明目張膽違背他的意願!
”
司南卿之前未與溫宛吵過架,這會兒聽到,暗歎眼前這位縣主的思維,比他還要清晰!
正待他想回嘴,眼前突然一黑,緊接着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驟然響起。
戚沫曦甩完巴掌,抖抖手,“你們兩個膽大妄為的逆賊!
借入廂房之際給軍師下毒,今日軍師不死還則罷了,否則你!
還有你!
都得償命!
”
戚沫曦指着險些被打懵圈的司南卿,後又指向蕭桓宇,狠道,“還有,軍師說了撤案,整個大理寺都知道這件事,你們别想狡辯!
”
蕭桓宇一直沒有開口,但見戚沫曦用手指指着他,目寒,“戚……”
啪!
又一巴掌甩過來,司南卿徹底崩潰。
“這巴掌是你替你家主子受的!
”戚沫曦說給司南卿,眼睛卻挑釁似的盯着蕭桓宇。
想到公堂之上戚沫曦咒罵關裕的那些話,又想到那幾條面目猙獰的惡犬,蕭桓宇咽了咽喉嚨。
他不怕戚沫曦,隻是不想如她那般撒潑,平白降了自己身份。
司南卿捂住雪白臉上兩個鮮紅的巴掌印,含怒道,“我們要帶走軍師!
”
“打輕你了!
”
戚沫曦再欲擡手時被沈甯拉回去,溫宛上前,“你們想殺人滅口,也要看我們願不願!
”
司南卿不以為然,“倘若軍師死在這裡,算誰的?
”
“算我的!
”
一聲寒厲低喝自廂房裡傳出來,衆人聽得出來,是溫禦。
司南卿下意識看向蕭桓宇。
見其沒有眼神暗示,便是沒有想走的意思,于上高喝一聲,“軍師若死,溫侯打算如何承擔後果!
”
廂房裡,一經撚下一枚砗磲玉珠,眼底殺意陡現。
忽然!
“咳!
”
廂房外,衆人聞聲看過去,皆是一驚。
而司南卿永遠也不知道,他距離死亡隻差這一聲咳嗽。
看到來人,司南卿臉色微變,哪怕蕭桓宇神情也變得不自然。
此刻溫宛走過去,恭敬施禮,“拜見公主殿下。
”
蕭靈一襲華貴衣裳,肩披紫色狐裘,站在那裡不必說話氣勢已然拉滿,身側素衣随行。
蕭桓宇遲疑數息,上前施禮,“不知姑姑……”
“溫縣主,我家殿下是來探望宋小王爺的。
”素衣打斷蕭桓宇的話,輕聲道。
溫宛恍然,“殿下這邊請,小王爺就在前面廂房裡。
”
蕭靈舉步,徑直走向廂房。
素衣緊随其後。
溫宛看了眼對面沈甯,二人心領神會,溫宛先跟過去,沈甯要走時見戚沫曦不動,于是拉她一起。
院子裡,蕭桓宇無比尴尬站在原地,肺腑怒氣直湧上來,眼底迸射冷蟄寒意。
蕭靈隻是一走一過,司南卿便覺得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有關裕前車之覆,他也算是劫後餘生。
“太子殿下……”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