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桌面之下,旁邊的人忽然伸出手,捉住她一根手指。
紀箏動作停在包口。
幾人坐的是半開放式的小包廂,她和周司惟坐在最裡面靠近的兩個位置,桌下是天然隱蔽的位置。
她悄悄擡頭,瞄見周司惟的左手握著透明玻璃杯輕輕晃著,裡面冰鎮椰子水晃出乳白色的果肉顆粒。
右手卻在使壞。
先是勾住她一根手指,順著覆到手背,接著變本加厲,把她整個手攏到掌心摩挲。
頭頂鑽石色燈光的照射下,周司惟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愈發顯得禁欲,實際略帶薄繭的掌心一下下刮過她白嫩的手背和細指。
紀箏眼裡染上隱蔽的笑意,她轉過手,輕撓他掌心,示意他放手。
不過幾秒之間的動作,並無人注意到,紀箏取出兩個小盒子裝著的白鴿雕像,分送二人。
小小的雕像非常精緻,又栩栩如生,是她經過一家手作店買的。
成嘉嘉和童然也非常喜歡。
一頓飯賓主盡歡,離開的時候,周司惟去取車,紀箏和童然幾人出門的時候,意外地在門口看見了路子霖。
他仿佛專門來堵人一般,指間的煙燃了半截,盯著童然撂出兩個字:“上車。
”
紀箏和成嘉嘉暗暗對視一眼。
童然翻了個白眼,繞開就要走。
路子霖乾脆利索下車,堵到她面前。
劍拔弩張到仿佛一觸即燃的氛圍。
路子霖的煙燃到盡頭,煙灰積了長長一條。
他把煙頭按滅,嗤笑一聲抱胸,好像在說看誰耗得過誰。
大庭廣眾之下,童然不想丟這個人,敗下陣來,跟成嘉嘉揮揮手,上了他的車。
周司惟開車過來,先送疏雲回家。
疏雲連連拒絕:“不麻煩了,我打車就可以。
”
紀箏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果不其然,上車後就收到了疏雲的微信:【救命!
我何德何能讓周司惟當司機送我回家!
】
疏雲:【這事我能吹一輩子[大拇指]。
】
紀箏笑著回她:【你今晚開心就好。
】
隨之合上手機,回眸看周司惟。
玻璃窗外夜色已經完全降臨,黑幕降臨,月光清淺,然而她卻覺得,那月光漸漸通過封閉的車窗,蔓延到她心裡。
也許是因為,天上掛著的並不是她的月亮。
她的月亮在身旁。
-
送走疏雲,返程路上,車內陡然變得安靜。
紀箏這下可以正大光明看他。
霓虹流轉,明明滅滅打在周司惟側臉上的光,將五官骨骼突顯地越發清絕。
途徑一片車輛稀疏的地帶時,周司惟手點著方向盤,忽然一笑。
他笑起來是難以言說的勾人好看,紀箏眼裡閃著光,問:“你笑什麽?
”
路遇紅燈,周司惟停下,側眸,語氣認真:“我在想,怎麽能把這一段路延長。
”
她眨了眨眼睛,也學著他的語氣認真說:“那你可以開慢一點。
”
周司惟點著皮革的動作一頓,深深望她。
月眉星眼,雙瞳翦水,笑意盈盈,夜色下越發鮮亮動人。
紀箏迎上他的注視,手上攥著包帶,大膽湊過去,在他頰邊猝不及防輕吻一下。
然後,又迅速退回自己的位置。
周司惟片刻恍惚,柔軟的唇如蜻蜓點水一般從皮膚上掠過。
他瞥了她一眼,在綠燈亮起的時候緩緩繼續前行。
距離紀家已經隻剩一小段路程,十分鍾後,周司惟把車停在她家附近路邊的一顆梧桐樹下。
這條路上人車稀少,路邊種植的秋桂與海棠暗香浮動,隔著車窗仿佛都能嗅到馥鬱。
他按開安全帶,傾身靠近她。
紀箏睫毛一眨,未躲閃,對上周司惟漆黑的眸。
這個姿勢對她十分不友好,她被安全帶束縛在座椅上,手也被他扣著,十指緩緩相交,按在冰涼的皮革上。
本來是不緊張的,然而他隻是這樣盯著她看,仿佛在用目光一寸寸描摹肌膚輪廓,逐漸把紀箏看得心頭漸漸焦灼,又像溫水煮青蛙一般無力。
她一瞬屏息,偏過頭去避開目光。
周司惟的呼吸落到她的頸上。
溫熱的,隱忍的,貪婪地嗅她發間香氣。
紀箏顫了一下,感覺到有潮濕的熱度在順著頸間肌膚遊移,周司惟扣著她手的力度加大,徹底把她禁錮在懷中和座椅間的方寸之地。
耳朵逐漸被熱氣染紅,他抵著她的額頭,終於吻上唇,肩膀處的骨骼與她相接,硌得她隱隱作痛。
紀箏眼眸含水,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瓣,動動手示意他放開自己。
獲得自由後,她直接攬上他的脖子,仰頭和他鼻尖相觸,像小貓一樣蹭了兩下。
亮晶晶的眼睛,周司惟喉結輕滾,捏住她的下巴,直接撬開貝齒。
車窗明明緊閉,然而她身上卻仿佛遍布花香,絲絲縷縷佔據所有感官,逐漸扯得人意亂情迷。
他的掌心穿過發絲按她後腦杓,讓懷裡的人更貼近自己。
紀箏背靠冰涼座椅,唇齒間偶爾溢出一兩聲輕嚀。
狂風暴雨的頭昏腦漲後,周司惟忽然放過她,逡巡到她唇角溫柔舐撫。
她手移到二人之間,輕輕推他,原本迷離的眸光在落到車窗外後陡然一激靈,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