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4章 讓更多的人有好日子
“嫌貴?”趙石頭抱着胳膊,腰杆挺得筆直,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看看那邊!”
他指着雪村方向那片夢幻的藍光,還有村外黑壓壓排隊等着進去的人頭,“知道裡面住的都是什麼人嗎?府城的錢老爺!南邊來的大客商!人家住一晚雪屋,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s′i,l,u/x-s¨w..-o\r_g\
“二兩?”一個行商猜道。
“二十兩!”趙石頭的聲音拔高,震得樹梢的雪都落下來一點,“還搶破頭!二十文看個神仙景,貴個屁!不看拉倒,後面排隊的多着呢!”
幾個行商面面相觑,咬咬牙,還是數出了銅錢。二十文,看個新鮮,也看看那些舍得花二十兩銀子住雪窩子的闊佬們,到底是啥模樣。
雪村深處,一座不起眼的小雪屋裡。季如歌坐在鋪着軟毛的皮墊子上,借着雪牆透進來的微光,看着面前攤開的一個箱子。
箱子裡是今天收上來的“入村費”和“夥食費”分成——一大堆銅錢和幾塊碎銀。
她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銅錢。心念微動,錢箱連同裡面的錢币瞬間消失不見,隻留下鋪上一點淺淺的褶皺。
錢,進了她那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丸^ ~ `鰰\戦, _已?發+布!蕞?新?蟑`結\做完這一切,她臉上沒什麼波瀾,隻是輕輕呼出一口氣。
村裡人隻知道村長有本事,能弄來稀奇古怪的好東西,卻沒人知道這本事背後需要巨大的錢财支撐。收攏資金,才能讓這個奇迹延續下去。
村行政樓管理财務的辦公室裡。老童生哆嗦着手,把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他面前攤開的賬本上,歪歪扭扭地記着:入村觀星賞燈:二百一十七人,收錢四千三百四十文;雪屋住宿(按間):收錢八十六兩整;羊肉湯、饅頭攤抽成:一千五百文;村口栅欄收費抽成:八百文……
老童生看着算盤上那個驚人的數字,又擡頭看看窗外那片幽藍的雪村光芒,隻覺得口幹舌燥,心髒怦怦亂跳。他活了這麼大歲數,經手的錢加起來,怕也沒今天一天多!
“村長,”老童生的聲音帶着抑制不住的激動,“這……這錢……咋分?”
季如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平靜無波:“出力蓋雪屋的,按工算錢,一人每天再加一百文辛苦錢。趙石頭他們維持秩序、守栅欄的,一天三百文文。王嬸她們做飯的,按賣出的湯和饅頭抽三成利。.鹹+魚!墈*書? *嶵*薪!漳_節,更.辛¨筷,剩下的,入公賬。”
“公賬?”老童生一愣,“那……那得有多少?”
“公賬的錢,”季如歌看着窗外那片靜谧的藍光,“開春了,咱們再幹一筆大的,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老童生拿着毛筆的手僵在半空,渾濁的眼睛裡先是愕然,随即湧上難以言喻的光彩。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用力地、狠狠地點了下頭,一滴渾濁的老淚砸在粗糙的賬本紙上,洇開一小團墨迹。
夜更深了。雪村裡大部分藍光依舊恒定地亮着,像嵌在雪地裡的一顆顆巨大藍寶石。
偶爾有穿着厚襖子的客人從雪屋鑽出來,裹緊衣服,仰頭望着那片仿佛觸手可及的、璀璨到令人窒息的星空,發出低低的驚歎。
寒風卷着細碎的雪沫掠過寂靜的山坡,吹過那些發光的雪屋,也吹過村公所那扇透出昏黃燈光的破舊木窗。
凍土堅硬如鐵,但雪牆内透出的微光,和行政樓亮着的燈,似乎都在固執地宣告着,這片被嚴寒統治的北境深處,正有股暖流,在悄然湧動。
算盤珠子噼啪響了一整夜。老童生眼珠通紅,盯着賬本上那個墨團團暈開的數字——雪村開張五天,公賬上堆了八百八十七兩銀子,外加兩筐沉甸甸的銅錢。他手指頭哆嗦着,把這個數寫在另一張幹淨的黃麻紙上。
天剛蒙蒙亮,寒氣嗆人。季如歌把這張紙貼在了村行政樓的公告欄上。門前空地上,黑壓壓站滿了人。
萬福村能喘氣的,幾乎都來了。男人們抄着手,跺着腳,女人們裹着頭巾,懷裡抱着睡眼惺忪的娃,眼睛都死死釘在那張紙上。空氣裡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風刮過枯枝的嗚咽。
“都看清楚了?”季如歌聲音不大,凍得有點發脆,但每個字都砸進人耳朵裡,“錢,是全村一起掙下的。怎麼花,也由全村說了算。”
人群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八百多兩?!俺早就說過,這生意賺錢,賺可多呢。”趙石頭他爹,老趙頭,嗓門最大,震得旁邊人耳朵嗡嗡響。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堆在一起。
“還要繼續蓋學堂?”抱着孩子的春草皺起眉,聲音帶着猶豫,“娃才多大?認那幾個字,能當飯吃?還不如多買幾畝荒地實在!”
“就是!”旁邊立刻有人附和,“請先生不要錢?蓋學堂不要錢?白花花的銀子填進去,聽個響兒?”說話的漢子一臉風霜,顯然覺得認字是頂頂不頂飽的事。
他是新來的難民,他覺得讀書無用,還不如把糧食填到肚子裡實用。
“水渠更要命!”另一個幹瘦的老漢蹲在地上,吧嗒着早滅了火的旱煙鍋,“開春化凍前挖?那凍土比鐵還硬!一鎬頭下去一個白印子!累死人也挖不了幾尺!有那力氣,不如想想怎麼多弄點糞肥實在!”
“種子錢倒是該花!”王寡婦擠在人群裡,聲音不高,但很清晰,“開春播下去,秋裡才有收成,是根本!”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說買地的,說置牲口的,說多存糧的,蓋過說辦學的,更壓過說要修水渠的。錢是好東西,可怎麼花,人人心裡都揣着一把小算盤,噼啪作響,打的都是眼前的飽暖。
季如歌沒再說話,就站在那兒,看着。風吹起她額前幾縷碎發,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掃過一張張或激動、或疑慮、或算計的臉。
吵了小半個時辰,嗓子冒煙的村民們漸漸安靜下來,目光又都聚到季如歌身上。
“說完了?”季如歌問。
沒人應聲。
“行。”她點點頭,“錢是公賬的,怎麼花,大家夥兒定了才算數。現在,舉手。同意開春買好種子的,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