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替嫁被判流放,反手坑仇家上路

第1541章 拿到賠償

   第1541章 拿到賠償

   倉場司衙門外凍硬的青石地,被踩得發亮。,w,z,s^k′b*o.o!k..¨c′o¨m/隊伍排得老長,拐過街角,沉默地向前蠕動。隊伍裡大多是礦工。拄着拐的,吊着胳膊的,更多是臉上刻着風霜、眼神麻木的漢子。

   他們裹着厚棉襖,袖着手,跺着腳,呵出的白氣在寒風裡迅速消散。沒人說話。空氣像凍住了,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咳嗽。

   隊伍挪動得很慢。前面的人進了衙門那扇厚重的木門,要等好一會兒才出來。出來時,手裡都緊緊攥着東西。

   有人攥着沉甸甸的布口袋,肩膀被墜得歪斜。有人直接把錢串挂在脖子上,黃澄澄的銅錢貼着胸口,随着腳步晃動。

   王栓柱拄着樹棍,拖着殘腿,排在隊伍中間。他胸前挂着那塊“礦恤”木牌,冰涼的木牌硌着棉襖下的骨頭。

   前面是劉老漢和他兒子。劉老漢去年塌方砸斷了腰,癱在排屋炕上大半年,全靠兒子下礦和媳婦漿洗吊着命。老漢被兒子半背半抱着,枯瘦的臉埋在他兒子厚實的肩頭,花白的頭發在寒風裡抖動。

   終于排到門口。_?e小?說¤Ce_M[:1S.* ~);無?錯°内,容(兩個挎着短棍的衙役守着門,眼神像刀子刮過每個人的臉。隊伍停住。前面的人進了門,木門吱呀關上。裡面隐約傳出算盤珠子的脆響,還有管事發号施令的短促聲音。

   王栓柱的心也跟着那關門聲咯噔一下。他攥緊了手裡的木牌。告示上說的“加倍補發”…是真的嗎?會不會…又是空歡喜?

   他想起齊祿癱在刑樁上血肉模糊的後背,想起疤臉張鎖在鐵鍊裡凍僵的樣子。那三鞭子…還有後面沒打完的二十七鞭…是真的。可這錢…

   門開了。劉老漢的兒子紅着眼圈出來。他背上馱着他爹,老漢兩隻枯瘦的手死死摟着兒子的脖子,手裡緊攥着一個鼓囊囊的粗布口袋。

   老漢的臉埋在兒子頸窩裡,肩膀劇烈地抽動。兒子脖子上挂了兩大串銅錢,沉甸甸地垂到胸前。他腳步有些踉跄,每一步都踩得很實。

   走過王栓柱身邊時,王栓柱看見那老漢攥着口袋的手背,青筋像老樹根一樣虬結暴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老漢喉嚨裡發出一種壓抑到極緻的、如同受傷老獸般的嗚咽,混濁的老淚順着他兒子脖頸的棉襖領子洇開深色的水痕。~x/w+b!b′o¢o?k_..c/o`m,

   兒子沒說話,隻是把背上父親的身子又往上颠了颠,咬緊牙關,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寒風裡。

   王栓柱喉嚨發緊。他拄着棍,一步一挪地邁進倉場司衙門。

   裡面比外面暖和些,但空氣更凝滞。長長的櫃台後面,幾個賬房先生低着頭,算盤珠子打得飛快。櫃台前,幾個小吏捧着厚厚的名冊,按名字喊人。

   “丙字排七号!王栓柱!”一個聲音喊。

   王栓柱趕緊拖着腿挪過去。櫃台後的小吏面無表情,接過他遞上的木牌,對着名冊核對:“王栓柱。次重殘。按新規,月撫恤五兩。自新規訂立之日至今,共計五個月。應補發二十五兩。東家有令,凡被克扣者,撫恤加倍補發。”小吏頓了頓,聲音毫無波瀾,“計,五十兩。整。”

   五十兩!

   王栓柱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中。他僵在原地,拄着棍的手都在抖。五十兩!他這輩子也沒摸過這麼多錢!那告示…那三鞭子打出來的…是真的!加倍!

   小吏沒看他,轉身從身後一個敞開的、堆滿錢串的大木箱裡,雙手取出五十兩銀子!為了方便,給他的都是五兩一個的銀錠,還有五兩是給了銅錢。每一吊都用粗麻繩串得整整齊齊,黃澄澄、沉甸甸的銅錢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微光。

   銅錢被嘩啦一聲堆在王栓柱面前的櫃台上。聲音不大,卻像驚雷炸響在王栓柱耳邊。他下意識伸出手,想去碰那堆銅山,指尖卻抖得厲害,隻觸到冰冷的櫃台邊緣。

   “點清楚。簽字。按手印。”小吏把名冊推過來,又推過一盒鮮紅的印泥。

   王栓柱不識字。旁邊一個識字的礦工探過頭,指着名冊上一個名字旁邊新添的墨字:“王栓柱。次重殘。補撫恤五十兩整。”

   王栓柱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和鮮紅的格子,又看看櫃台上那堆小山般的銀子和銅錢。他喉嚨裡像堵了團滾燙的棉花,又幹又澀。

   他伸出粗糙、凍裂的手指,狠狠蘸進冰冷的印泥裡,那鮮紅的顔色刺得他眼睛發痛。他哆嗦着,在名字旁邊,在“五十兩”後面那個空白的紅格子裡,狠狠摁下自己的指印!一個鮮紅、模糊、帶着他所有紋路的印記,像一顆凝固的血珠,釘在名冊上。

   小吏收起名冊,不再看他。

   王栓柱解開自己破棉襖的前襟,把銀子呵銅錢塞進懷裡最貼身的口袋。銅錢冰涼、堅硬、沉甸甸的,壓着他的胸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他系好衣襟,用力按了按胸口。那冰冷的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如此真實,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疼。他拄着棍,拖着殘腿,一步,一步,挪出倉場司衙門沉重的木門。

   門外的寒風像刀子刮在臉上。陽光慘白。王栓柱站在台階上,低頭看着自己按在胸口的手。他想起自己癱在炕上等死時,媳婦跪在冰冷地上磕頭磕出的血印。想起孩子餓得抱着空碗哭不出聲。想起暖閣客棧管事婆子甩開媳婦時那嫌惡的眼神。想起趙老黑扔下三吊錢時那句“晦氣”…

   眼淚毫無征兆地湧了出來。不是嚎啕大哭,是滾燙的、渾濁的淚,大顆大顆地從深陷的眼窩裡滾落,砸在凍得梆硬的青石台階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他佝偻着腰,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破風箱般嘶啞的嗚咽。那嗚咽被寒風撕扯着,散在空曠的街道上。

   拄着棍的手背青筋暴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死死按着胸口那些銀子和銅錢,仿佛那是他失而複得的、被人生生剜走又加倍還回來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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